随着有鱼脚步的暂停气氛再度凝结。虽然有鱼没有开口明说，可这代表着什么大家都心照不宣。

这第五排共有约二十名的学子，如今凶手的范围缩小，其余几排学子感怀没无辜牵累自己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到底还是怀着恐惧的，是以不约而同地都缓慢移动着脚步。当然，多数学子们尽管心生恐惧，但在这样的时刻仍旧不忘维持一丝读书人的风骨，所以尽管心中急切，逃离的动作却不敢太明显，只是想着尽量离着那凶手远一些就好。

如此一来，第五排很快就被前后单独分离了出来。八岁的有鱼站在那一排小至十五六、大及弱冠之年的学子前头，身影显得格外孤伶。

其实此刻心中最不安的当属第五排除了凶手之外的其他十几名学子了。他们见有鱼在他们这一排停留心下就已经慌乱得不行了，偏偏此刻还被其他几排同窗孤立出来，仿似他们被认定为为凶手似的。不仅因为被误解而苦恼，他们此刻更因为凶手离他们如此之近而恐惧……

等了许久，有鱼就这么站在原地一动也没动，话更是没敢多说一句，甚至连眼神都不曾在谁面上停顿。总之，从他那儿没有再透露出丝毫的有关凶手更多的信息。只是，在场所有的人都确信眼前这个小男孩他是真的清楚真相，并且他随时都能指出凶手。

渐渐，第五排中有几个学子耐不住内心的煎熬，悄悄往后退了几步，他们想着左右自己本就不是凶手，没道理傻站在那儿任人怀疑、指点。

有鱼见状嘴角微不可查地动了动，暗道这群学生总算还有点脑子，不过等了这么久才开始有动静，反应未免也太迟钝了。

第五排一直关注着周遭一切的学子们见有人带头开始后退了，如蒙大赦般也纷纷往后退。如此，这一排到最后竟然只剩下一位学子留在原地了。

所有人都震惊了，望着那场地正中唯站着的一名学子和有鱼，没人敢在此刻开口，但大家心中都隐约有了一个共识。

朱年年这厢望着有鱼所在的方向，没有一刻敢放松，此刻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有鱼终于抬眸看向了那唯一剩下的学子，嘴角露出了几分张扬的弧度。朱年年若是此刻能看到有鱼的神色，一定会大呼惊奇，只可惜她只能看到有鱼瘦弱的背影。

那名学子原本一直沉默地低着脑袋，此时却仿似感受到了有鱼在看他似的，也朝有鱼的方向看去。

有鱼那张扬中带着几分嘲讽的笑容，让他心下倍感煎熬。

“算还有几分骨气！”有鱼漫不经心地说道，面上仍旧带着那张扬疏狂的笑容。

有鱼这话叫朱年年心都快跳出来了，他竟然还敢在这个时候拿话去刺激凶手，这傻鱼儿到底知不知道他现在有多危险！不止朱年年，事实上在场所有人都为有鱼捏了一把汗，眼睛更是一眨不敢眨地紧盯着看事态发展。

“你不就是想逼我站出来吗？你的目的达到了。”有鱼的话终于叫凶手那始终紧抿的唇颤动了。

有鱼淡淡轻笑了一声：“你可以选择和他们一样往后退……”

“你早料到了不是吗，你早把我的心理算了个通透，我已经穷与陌路，还能退到哪儿去！”了无生气的人到底是被有鱼嘲讽的神色语气激怒了。

有鱼闻言没再开口，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一众关注这边情况的人听到场正中俩人的对话俱是震惊得不行。原本以为即便那位是凶手，可要他认罪少不得经历一番喊冤、自辩、对质、甩证据……这般的流程，且这个过程用时绝对不会短。然而如今这结果却是叫人怎么也想不到的，这个叫有鱼的小孩居然两句话就把这棘手的事情解决了？

静默了许久的人群终于开始发出轻微发讨论声。

“怎么会这样？我还是不敢相信是明华，我是在做梦吧……”

“对啊，明华平日为人处世、行事作风都没看出什么问题啊，怎么可能干出这种十恶不赦的事情来……”

“现在大白天的还想着做梦呢你们俩！我早就觉得这肖明华不像好人了，平时也笑得假惺惺，能干出这种恶事不奇怪！”

“哈哈，就你马后炮放得够响的……”

……

学子们的讨论渐渐变得大声起来，谢茂林却从肖明华承认自己是凶手起到此刻一直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甚至到现在仍旧不敢相信。

谢茂林和肖明华虽然说不上关系多好，可也算是书院中难得几个能聊得来的同窗了，不论是诗书经史还是山水田园都能谈上几句，谢茂林一向是挺欣赏他的才学与胸怀的……这样的人怎么会是杀人放火之徒呢！

耳边全是别的同窗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他听到他们诋毁肖明华时，甚至想出声喝止，可看着此刻半低着脑袋紧抿着唇、已经认罪的肖明华，谢茂林什么也说不出口。他连问一句“为什么”都不想问了，心中充满了一种道不清的情绪，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惋惜。

朱年年见凶手已经认罪并且有鱼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一直紧绷的心终于能稍稍喘息一瞬了。她此刻迫不及待地想把有鱼拉回来，只是又怕有鱼还有事情没处理完，于是心不自觉地又提了起来，只能站在原地继续干着急了。

“上回在那山洞避雨时你就知道是我做的了吧？”沉默了许久的肖明华突然望向有鱼，“怎么到现在才来揭发我？”

随着肖明华出声，周遭瞬时又安静了下来，纷乱的讨论谈笑声都停止了，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场正中的有鱼与肖明华身上。

有鱼此时自然不会把朱年年牵扯进来，是以他只是耸了耸肩，示意肖明华看他缠着绷带的肩臂，随即轻笑道：“揭发的过程中出了点意外，耽误了。”

肖明华看着有鱼受伤的部位，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也不再同有鱼说话了，神色惨白着低下了头。

有鱼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又怎么可能叫肖明华这般轻易地躲过：“你不会以为这案子只要你认罪就算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