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有鱼率先回过神来。

偏头看了眼此刻仍旧蹙着眉神色郁郁的朱年年，有鱼忍不住开口轻唤了声：“阿年。”

朱年年闻声思绪渐渐回笼，内心稍稍恢复了平静后她方才回视有鱼，面上勉强露出了一丝微笑。

有鱼自然清楚朱年年此刻的心情，无奈轻叹了口气，半劝半安慰道：“事情都过去了，别让自己难受了。”

“小鱼儿，我本来以为自己听谢夫人讲过一遍案情已经能适应了，谁知道再和你转述一遍，情绪竟然还是不由自主受到了影响。”朱年年气馁地默默低下了头，语气隐隐带了几分无奈与懊恼。

“这也是为什么我不想和你聊这个话题的原因。”有鱼看着朱年年，一脸早料到会是这个结果的无奈表情，“不只是因为我本身就无心去把案子的来龙去脉了解得一清二楚，也因为早猜到你自己说完这事情绪势必会受影响。你看，果不其然吧，先前还好好的，这突然就又难受上了。”

“你怎么连这都能提前想到啊……这也太厉害了……”朱年年此刻望着有鱼的眼神中有好奇有怀疑，当然还有一丝丝的尴尬，这么容易被人看透想想挺不好意思的。

“是你太笨了。”有鱼好笑地睨了眼朱年年平静地丢出了这句评价。

“小鱼儿，你怎么这样，你才笨呢！”有鱼的话成功转移了朱年年的注意力，竟是叫她忍不住和他斗起嘴来。

有鱼只微不可茶地挑了挑眉，没有再反驳回去。

朱年年当然也很快意识到有鱼是为了叫她不再纠结于那些忧心的事所以才借此转移她的注意力的，且事实证明有鱼的办法的确有效，她的情绪似乎渐渐从低落恢复到了平静。

不过朱年年这会儿倒是有些担心起了有鱼，她也担心有鱼的情绪会不会像自己一样受到案子的影响。思及此，朱年年琢磨了一会儿后便开口试探着问道：“小鱼儿，你该不会嘴上说着不关心，其实心里也纠结吧？”

有鱼听到朱年年这话，嘴角不由轻抽了抽，瞥了眼朱年年不由嫌弃道：“我又不是你。”

真不知道这姑娘怎么会产生这么奇怪的想法！

朱年年没想到自己出于关心的一句询问换来的会是这样“无情的嫌弃”不由瞪了眼有鱼，瞬间郁闷地噘起了嘴。

有鱼没理会朱年年眼神里满满的“控诉”，只无奈摇了摇头便继续平静道：“我只是证人，证人需要做的我都已经做了，其余事便无须再操心。对我而言，谢大人承诺了会确保我这个证人以及证人家属亲眷的人身安全，这件事情就已经结束了。”

朱年年听了有鱼这番话渐渐忘了生闷气，只怔愣地望着有鱼。

有鱼的目光此刻也直直落在朱年年面上，微顿了顿他方才轻声问道：“阿年，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冷漠？”

朱年年反应了一会儿才想明白有鱼这问话的意思，忙连连摇头：“小鱼儿，我从来没这么想过。你只是性子比较淡漠，但其实一点也不冷漠！你看你对我就特别容忍特别好，怎么会冷漠呢？”

可是似乎也只是对你如此吧？有鱼虽然觉得朱年年这话没什么说服力，但还是忍不住嘴角上扬。

其实朱年年方才之所以怔愣并不是觉得有鱼冷漠还是如何，她是因为注意到有鱼的最后一句话。

“小鱼儿，你离开前还特别要求了谢大人要确保我们的安全吗？”朱年年到底还是好奇地问了有鱼。

“若是没有得到谢大人这个承诺，我怎么可能会急着这么快回来？”有鱼睨了眼朱年年，那眼神仿佛在说朱年年问了个傻问题，“这是必须要做的，我不会允许把危险甚至杀机带回家里来。”

朱年年听完有鱼这话只觉得感动又佩服，她家小鱼儿年纪虽小，可考虑事情却是实实在在的周全。他真的很看重这个家，很关心家人的安危。

只是，有鱼的这番话同时也叫朱年年心底隐隐涌起了一股不安，这股莫名的不安不是因为害怕危险，而是一个隐约的猜想叫她心里堵得慌。

朱年年到底还是忍不住了，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有鱼试探地问道：“小鱼儿，要是你提出的要求谢大人没答应或是他也不能确保呢？那你……你会怎么做？”

有鱼从朱年年略有些**的声音中听出了她的紧张与不安，只是在这个问题上有鱼并不想哄骗或是隐瞒她，是以仍旧用很是认真的口吻说道：“如果不能确保，那我会让你和朱叔先回朱溪村，我在城里等到危险确定消除后再回来。”

小鱼儿果然是这么想的！朱年年听到有鱼这个答案，心口不禁一阵抽疼，这就是她最怕听到的！小鱼儿只想把危险留给他自己，他不愿意“牵累”她和她爹……朱年年想到有鱼当时重伤昏迷时一度失去生存意志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鼻子不由泛起了酸，瞬间泪意上涌。

有鱼自然是不愿看到朱年年哭的，此刻见状，不免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坚持不隐瞒，他是不是做错了？

在朱年年眼泪即将落下来之前，有鱼尽力补救道：“阿年，没事了，现在不是一切都好了么？我们一家人又恢复了平静的生活。”

朱年年红着眼眶抬眸嗔了眼有鱼，见他难得一脸紧张地望着自己，朱年年知道有鱼是在紧张她会哭。

深吸了口气，朱年年到底还是迫着自己把心内翻涌的情绪压下去了，也尽力在抑制眼泪继续上涌。她不想让有鱼为她这点事情担心，他为了护好这个家已经付出够多了、操心够多了……

朱年年很想对有鱼说其实他不必这样付出，其实他可以自私一点；朱年年还想告诉他，让他以后无论面对什么情况都不准伤害到他自己……然而这些朱年最后都没有说，她只咬着唇用近乎祈求的口吻轻声道：“小鱼儿，你要对自己好一点知道吗？”

看着朱年年隐忍着泪水的模样，有鱼心里蓦地泛起一阵酸涩，淡淡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