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临近腊月了。

朱年年与谢夫人这几个月一直保持着每隔几日便通信一次的习惯。当然，朱年年其间也去过两次县城。一次是和有鱼一同赴谢夫人的约，另一次则是跟着朱一顺将已经做好的谢夫人之前预定的木件送到城里给她。

自从第一批送到城里铺子的样品受到买家的青睐后，朱一顺接手的单子也越来越多，重新经营起的木工生涯似乎已经开始逐渐步入正轨。

除了城里的固定单子外，朱年年之前在二妮那儿费的心思也有见到成效，大妮在镇上的婆家得知大妮那些精巧的嫁妆木件出自朱一顺之手，也有意找朱一顺做活儿。于是乎这几个月朱一顺越发忙碌起来，有鱼除了日常跟着朱年年读书练字外，多数时候都在木工房帮朱一顺打下手。

而朱年年这段时间自然也没闲着，她每天会有一个固定的时间陪有鱼读书练字，其余时候则承包了几乎所有较为轻松的家务，比如洗衣打扫什么的，当然，像烧火做饭这种她学不会的以及砍柴劈柴这种费力的不包括在内。

另外，上次去城里时朱年年特意买了一些布料与棉絮，想着天气越来越冷了帮自己还有她爹和有鱼都做身保暖的冬衣，是以最近她一有闲时便窝在自己屋里缝制衣裳。

这一日，天刚微亮朱年年便起床了。这个时节天冷天明得又晚，是以这会儿村里除了偶尔能听到几声鸡鸣，并听不到丝毫人声。朱年年悄悄扫了眼朱一顺与有鱼还紧闭着的房门，独自抱着一盆子衣裳蹑手蹑脚地出门了。

朱年年是出了门才发现原来昨夜下过霜，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朱年年只觉得似乎更冷了，而且她此刻不免还有些担心会不会不止下霜还结冰了。好在当朱年年抱着木盆到溪边时，看到溪水正常流动。

是的，朱年年是到溪边来洗衣裳的。

今天是真的冷得出奇，虽然有所准备，可当朱年年的手触到溪水时还是忍不住瑟缩。

“就知道你一大早鬼鬼祟祟出门肯定是到这儿来了！”

正打算把衣裳打湿的朱年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的熟悉的声音，瞬间整个便怔愣了，好一会儿后方才不情不愿地回头望向来人，心虚又隐带着好奇问道：“小鱼儿，你怎么来了？”

有鱼蹙着眉头看着朱年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沉声反问道：“你做什么天都还没大亮就到溪边洗衣裳？”

朱年年早料到有鱼要问这个问题，于是尴尬地笑着解释道：“我这不是想着这个时候洗东西的人少嘛，等晚些天大亮了人也多了……”这的确算是其中一个原因，朱年年并不算在说假话，只不过更大的原因她没说就是了。

然而即便朱年年不说有鱼也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么，无非是她想趁着他和朱叔没起床前就偷偷把衣服给洗了。自从入冬以后他和朱叔时常拦着她洗衣服，这姑娘估摸着是被他俩念叨怕了就想出这么个馊主意！

有鱼无奈地睨了眼朱年年，虽然难免心疼她，但这会儿还是语气严肃道：“现在天这么冷水这样冰，洗什么衣服？而且这个时候什么人都没有，你有没有想过你一个人这么出来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

朱年年听得出有鱼是真的在担心她也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忙摇头道：“不会的，就在自己熟悉的村子里不会出什么事的……”

“先和我回去吧。”有鱼到底还是怕朱年年冷着，话也不多说了，只想着先把人带回家。

朱年年自然不想就这么回去，于是继续向有鱼争取道：“可我还没开始洗呢，小鱼儿，你好歹让我洗好了再回去嘛。就今天，我下回肯定不这个时候出来了……”

“没开始洗正好，你看你的手还没碰水就已经冻红了，不准洗了，先回家吧。”有鱼在这个问题上态度很坚定，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你要是不走，那我现在帮你洗。”

朱年年原本还郁闷着，听到有鱼后边这话立马激动道：“不行，说好了这是我的活儿，你们不能抢着帮我做的！”

有鱼无奈了，早知道她会这么倔，当初就不该答应让她洗全家人的衣裳。天暖时洗衣服除了伤手一些其余倒还好，可现在天越来越冷，看着这姑娘的手每回洗完衣服后冻得僵硬通红，他实在看不过眼了。

“那就先和我回去。”见这一招见效，有鱼继续劝道。

朱年年其实已经妥协了，不过她还是忍不住道：“小鱼儿，这大冬天的谁家洗衣服不都是这样的状况吗？咱家人少，我只洗这点衣服已经很轻松了，别人更难。”

有鱼听到朱年年这话一时竟是语塞了，他看了朱年年好一会儿方才闷声赌气道：“别人我管不着，你不行……”

朱年年没想到有鱼会突然显露出这么孩子气的一面，不由怔愣了好一会儿，随即好笑地望着有鱼认真同他道：“小鱼儿，我知道你和我爹都心疼我，我也很感动，可是……”

有鱼一听到朱年年“可是”两个字便及时打断了她，紧接着道：“阿年，我保证不抢你的活儿，不过咱们得先回家，你回家再洗。”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的朱年年嘴角不由轻抽了抽，不过到底没和有鱼多计较。而且她也没太理解有鱼刚刚那话的意思，于是一脸疑惑地反问道：“回家怎么洗？多不方便啊？”

面对朱年年的质疑，有鱼却是一本正经地说明：“咱家不是有个浴间吗，你去那儿洗。里头有现成的排水通道，而且吹不着风不会这么冷。”

朱年年闻言突然一愣，不过很快又质疑道：“可是没水啊，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我给你提。”

有鱼这回答叫朱年年直接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是什么馊主意……朱年年想也没想便直接摇头否决了有鱼的提议：“不要，这样太麻烦太辛苦你了。”

“朱溪村最不缺的就是水源，离咱家不远就有一口水井，提水方便得很。”有鱼没有被朱年年的拒绝打败，继续耐心向朱年年道，“而且在家里还可以烧热水，到时候你洗衣服时掺点热水用温水洗就不冻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