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友军的反目
作者:须鲸一场      更新:2019-08-31 16:15      字数:3206

自从虞骞向余珊表态,一旦找到她父亲的遗产便要将它们全额奉还之后,对方的态度也几乎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虽然他大体上还是被禁锢在木造房间里,但有了余珊的陪同,令他觉得生活增添了些许乐趣,也终于可以摆脱单一乏味的外卖,吃上她亲手烹饪的家常料理了。除此之外,虞骞的手由于被刺伤,每天都需要更换绷带,这些脏活累活也是由余珊代劳的。

“手上的伤好些了吗?”她时不时会带着些许内疚问道。

“不疼了,而且已经结痂了。”他宽慰道。

毕竟只是些皮肉之伤,而且事出有因,虞骞并没有放在心上。倒是有一件事令他内疚得夜不能寐——关于“田园”的下落,至今依旧无迹可寻。

“田园”所指的应该是一个确切的地点,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回忆起那到底是什么地方。难道是他们父子之间私下对某个地方的戏称?或是某个地名的谐音?可他翻遍了地图也没有找到相关的地点。

此外,自己梦境开场时出现的黑豆和食盐也令他在意得不行。

梦中的阿安曾说过,这些是用来做生意的,不是玩具。也就是说他知道虞骞正在利用这些食材进行某种游戏。可有什么游戏必须利用黑豆和食盐呢?

他没有将这一想法向余珊提起,因为想必即便说了得到的反馈也只不过是不屑一顾罢了——余珊坚持认为他应该撇开那些杂七杂八的思绪,专心致志地思考关于“田园”的事,而不应该在细枝末节上瞎操心、分散宝贵的精力。

然而他自己却近乎执拗地深陷其中——难道说食材本身并不重要,关键是在于颜色?或许自己当时正在进行的是沙画游戏,他要用“黑”、“白”两种“颜料”拼接出某种图案?

“呐,什么东西只有黑白两色?”他终于忍不住向余珊询问道。

“熊猫、斑马。”对方不假思索地答道。

“还有企鹅、臭鼬和虎鲸。”他接口道,“除了动物呢?”

“这就不好说了,只要是人工制造的,任何东西都可以涂成黑白两色吧?”

“那倒也是……不过我指的是特定只能是黑白两色的东西,比方像是太极图、水墨画那样的。”

“特定的……”她沉吟道,“黑白棋算不算?”

“算,依照这个逻辑,五子棋和围棋也是黑白的!”

他突然想起在自己的梦境中——并非a4纸上打印的那个梦,而是被半强行质押在木造建筑之后所做的关于奇怪飞碟的梦——梦中自己身处在玄妙的网格空间之中,身边还上下起伏着圆润的、如同飞碟般的椭球体,那些受自己操控的飞碟们也只有黑白两色!

他终于知道自己执着于黑豆和食盐的原因了——那的确是解开“田园”谜题的关键所在!

“对了,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对于黑白的话题余珊似乎并不感兴趣,她背上挎包和购物袋正准备出门。

“啊,我都可以。”

由于她放弃了对于南洋帮会继承人人身伤害的意图,在虞骞的调停下,余珊与帮会手下的关系也暂时得到缓解。因为需要买菜做饭,她甚至被允许前往仓鹿镇上购置食材,这点令虞骞喜出望外——他这个少帮主都不得不在两个壮汉的看押下过着受人监控的生活,而余珊却可以大摇大摆地上街!

余珊暂行离开后,他再度拿起a4纸精读起来。

尽管从对方口中获知,这几张纸上的内容都是出自自己的梦境,但虞骞依旧百思不得其解。在和余珊同居的这段日子里,他每天一到傍晚依旧需要进行怪诞的实景模拟,却始终不得要领。

他细细品读着自己的梦境,这种感觉令他觉得有些诡异。但他的确有了些新的收获——

梦境是以第一人称写的,虽然文笔平平,但对于自己感情的刻画很细腻,说明梦境来自于既定事实的概率很大。

他留意到被称作“大人物”的并非是身为南洋帮会会长的自己的父亲,而是大佬打扮的胖子、也就是余珊的父亲。如果余珊父亲因为富甲一方被尊称为“大人物”倒也无可厚非,但从两人交谈的态度来看,显然是一方颐指气使、另一方卑躬屈膝,自己的父亲仿佛一直像是有求于人般唯唯诺诺,最后活活勒死对方的桥段在虞骞读起来倒像是情绪上的大爆发。

最令他费解的是,那副作为杀人工具的绳索竟然是由余珊的父亲带来的,而且他反复催促自己父亲及早动手。虞骞虽然错过之后的细节,但从结果上来看,倒像是余珊的父亲胁迫自己父亲勒死他一般……

这不合理啊——因为余珊父亲曾提到船已经到港、他就要动身离开了——一个即将奔赴旅途的人怎么会逼迫他人手刃自己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

楼下传来对话声,看来是余珊回来了。他将头探了出去,发现余珊和花臂大汉正一前一后地走着,两人窃窃私语——

“还是没有任何头绪吗?为了布置场地、安排人员,帮会已经花了很多钱了。”这是壮汉的抱怨声。

“已经捉襟见肘了吧。”余珊附和道。

“他真的有在回忆吗?在我看来那小子就像是在混日子!”

“但也别无他法了,不是吗?”

她从大汉手中接过购物袋,独自往房间里走来,虞骞见状忙将身体缩了回去。

南洋帮会的人尚且不清楚自己打算将所得财产全部归还给余珊的打算,估计在他们看来,多了个余珊就像是多了个保姆、还能顺便激发虞骞的灵感,难怪双方之间的敌意湮灭了不少,现在甚至能够就恢复记忆的进度问题进行交谈了。

“有什么进展吗?”一进门,余珊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啊……抱歉。”他的语气有些愧疚。

“水到渠成总需要时间。”余珊将他手上的绷带换下,涂上药水。

在虞骞伸着手等待药水晾干的间隙,她又背过身去,在料理台上处理刚买回来的食材。虞骞看着她忙忙碌碌的背影,心中突然萌发起一种温暖的情感——

“如果一直无法找到你父亲的遗产,你该怎么办?”他突然问道。

余珊拿着菜刀的背影顿了顿,沉默几秒后说道:“先不说我。难道你就不担心吗?毕竟自己帮会的财务窘况已经命悬一线了。”

“坦白说我一点都不担心。”他老老实实地承认道,“我对继承帮主位置之类的事一点实感都没有,再加上父亲又是那样一个为了钱财弑友弃子的人,我一点都不想走他的老路——所以才会说要将全额财产归还给你。”

“这样啊。”她有口无心地应答着。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始终无法找到这笔钱、还有古董的下落,要不索性就算了吧?”

“算了?”她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我是说,就当这笔钱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你也好、帮会也好,都不要争了,我也不想当什么帮主。”他试探着提议道,“要不然,我们两个交往怎么样?”

“你说什么?”

虞骞的脸突然羞得通红,他嗫嚅道:“我是说,我们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我觉得你挺不错的……换句话说,我对你……”

“你开什么玩笑!”余珊勃然大怒,她突然开始歇斯底里地高吼起来,“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东西,你凭什么自作主张地替我放弃!还要我和你交往,我怎么可能看上一个厨子的儿子!”

她的愤怒令虞骞措手不及,同时也一头雾水:“你说什么?厨子的儿子?这是怎么回事……?”

余珊愣了愣,索性横下心来低吼道——

“果然是这样,从一开始你就没有想要真心寻找这笔遗产,既然如此,我留着你也只是白费精力……”

她手里举着菜刀,眼中布满了红血丝,朝虞骞步步逼近。虞骞被逼得节节败退,甚至倚靠到了窗边,他身后便是铁栏杆。

两个壮汉听见动静后火速赶来,但令虞骞感到讶异的是,他们都聚集在房间门口,谁也没有过来帮他一把的意思。

“我看你还是去死吧……”余珊一改往日的亲和,换上一副狰狞的面容,恶狠狠地咒骂道,“像你这种毫无利用价值的废人……!”

说着,她手中的菜刀径直向虞骞戳了过来。虞骞胡乱一挡,一掌煽到对方的太阳穴上,余珊突然尖叫一声,随后像被拆了线的木偶一般失去知觉,口吐白沫倒在了一边。

“喂喂——你怎么了——”见到这一景象,虞骞也吓呆了,他觉得自己只是下意识推了一把,没想到她居然一动不动了。

他刚想接近余珊探明原委,两个壮汉便气势汹汹地向他冲了过来。虞骞见状忙夺路而逃——唯一的出口便是装置着铁栏杆的窗户——他一脚跨上窗台,在壮汉幸灾乐祸的目光中卸下铁栏杆一跃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