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白昕祎喊了出来。她连阿恭是怎么复活的都没搞明白,难道又要眼睁睁地看着他死?
不过话说回来,在面对十几杆枪的情况下,女司机和断臂富二代又该做些什么呢?
特别是此时的断臂富二代大概是(一定是)由于疼痛,脸色煞白,刘海都顺着冷汗一绺一绺地黏在额头上。
按照常规判断,应该赶紧带他去医院才是——但在棚户区被枪击的这种场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和“常规”二字扯不上半毛钱关系。
而且比起只是受了伤的林初,现在阿恭他们可是面临着更大的生存危机!
等等,什么叫做“只是受了伤”?白昕祎觉得自己的价值观一定是崩坏掉了!
乱了乱了,她心想,乱了乱了!
再回到刚才的问题——在面对十几杆枪的情况下,女司机和断臂富二代又该做些什么呢?
在白昕祎没能来得及想出解决方案的时候,她就看到十几杆枪齐刷刷地射出了烟雾。
等等!是烟雾?
而不是子弹?
白色的烟雾迅速四散,带有些许酸甜味的气息很快便溢满她的鼻腔,过往的痛苦经历也如黑潮般涌入脑海——
这是比真枪实弹更糟糕的东西!为什么那些劫匪会拥有这玩意儿?!
她看见阿恭他们迅速把车窗摇了上去,便也身手去按车窗按钮,可摸了半天也没摸着——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驾驶的是一辆豪华敞篷车!
仔细回想起来,林初的车就没一辆是带车窗的!为什么这个富二代不买辆实惠环保又安全的a级车作为代步工具呢?!
她只好一边迅速往远离烟雾中心的方向撤退,一边对林初大喊道:“屏住呼吸,不要吸进那种气体!”
“屏住呼吸……”林初双目呆滞,以绝对服从命令的态势掩住了自己的口鼻。
糟糕,已经开始生效了。
被喷射而出的烟雾是一种被政府严格管控的神经毒素,学名长得一张a4纸写不下,但俗名却浅显易懂,叫做“小鸭子”。
刚刚破壳而出的小鸭子会将自己第一眼见到的东西印刻在脑海,并将其视为自己的妈妈。有科学家做过实验,不让新生的小鸭子看到母鸭,而让它看到自己。于是小鸭子便将科学家当成了鸭妈妈,无论科学家走到哪里,它都紧随其后。这种现象在心理学上被称为“母亲印刻”。
而名为“小鸭子”的药物,它的特点便是能使吸入者放弃思考、对身边人的命令言听计从,甚至失去危险判断,即便付出生命代价也要完成他人布置的任务。
像是刚才白昕祎让林初屏住呼吸,后者便立刻连大气都不敢出那样,他煞白的脸庞很快便憋成了猪肝色。
“够了够了,你还是呼吸吧!”白昕祎连忙喊道。
她不让林初呼吸是为了避免他吸入这种药物,没想到药物早已在他体内生效,反倒是使得“不要呼吸”变成了命令了。
看着林初不顾死活忠于执行命令的情景,白昕祎再度领略到了“小鸭子”的恐怖之处!
“林初,你先睡一会儿。”
“先睡一会儿……”林初喃喃着,立刻便将脑袋倒向一边。
只有睡眠才是化解药效的最好办法,即便服用了药物,只要经过充足的睡眠,醒来后便能够恢复成原样。因此,为了不让药物失效,导致服用人因心力憔悴而亡的例子在黑暗历史上比比皆是。
想不到对方竟然有这么危险的药物,这已经不是普通黑道的高度了。其实从他们的目标——达·芬奇的名画《创世者》便能判断,这一定是个形成庞大组织的犯罪集团。
而林初竟然贸贸然地跑去和犯罪集团较劲,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还有阿恭也是——刚才急于撤离躲避烟雾,甚至没有注意到阿恭他们的动向,这家伙身上的谜团也多得不胜枚举!
阿恭是怎么复活的?还是说他根本就没死?他为什么对《创世者》感兴趣,以至于在拍卖会上频频举牌?在名画被抢后,他和同伴为什么第一时间跳出来追击?这已经远超过一般艺术爱好者的执念了吧?!而且——
而且,他为什么会有枪?难道他的打捞船是海盗船吗?
“所有人!立即走到马路中央——!”
就在她疑惑不解时,突然听到身后不停追击的保姆车用扩音喇叭喊出了这样一句话。
一开始她并不了解对方喊出这句话的目的,但看到眼前的景象,她很快便反应过来——
棚户区闲散的居民们都吸入了“小鸭子”,听到命令之后,一个个都如同行尸走肉般地缓步挪动到马路中间,使得原本狭小的街道更加拥挤不堪,基本连车都没法开了!
不,没法开车的只有白昕祎而已,身后的保姆车视行人如保龄球,毫不避讳地朝着人群横冲直撞。
从好的方面去想,既然保姆车正在追击自己,起码说明阿恭那辆车暂时安全了。想到这里,白昕祎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道路左侧出现一个斜坡,她立马一个急转弯冲了下去。可在那一瞬间她便后悔了——
这个斜坡是个地下车库入口,就这样冲进去,不等于让敌人瓮中捉鳖吗?!
如果林初活蹦乱跳的话,或许他们可以先进车库,然后找个地方躲起来、或是通过电梯潜入别的大楼,那样的话对方就无从找起了。
可偏偏林初又是现在这幅样子,让她一个九十多斤的女生背着成年男子一枚满车库乱跑,光是想想就觉得强人所难!
太莽撞了!不管怎么说,胡乱冲进地下车库这件事都太莽撞了!
她在车库入口附近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晃,听到马达轰鸣的声音越来越来越近。她回头一看,那辆保姆车也正准备俯冲下来——
看着那辆车遮挡住车库入口的光芒,她几乎能够预感到自己死期将至。
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
车库入口的铁门突然缓缓降下,虽然保姆车想赶在入口封闭之前冲进来,却依然被狠狠地隔离在铁门之外。
“咣当——”
剧烈的撞击声在车库里久久回荡,厚实的铁门被撞得有些凸起,但依旧不改其坚厚牢固的模样。
今天的大喜大悲经历得太多,谜团又一个接着一个,搞得白昕祎都已经懒得去想到底是哪位好心的看门大爷顺手关上了铁门。
但天生的直觉令她感受到车库里莫名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好慢啊——”
一个令人厌恶的声音响起。
“我已经在这里埋伏很久了呢!”
白昕祎终于明白过来——在拍卖会上感受到的恶毒阴险的目光,原来都是来自于这个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