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我入职的时候，我就发现张毅前辈状态不对了，他总是一幅闷闷不乐、很没精神的样子。虽然这是我的推测，但我觉得他在那时就已经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

“但在直播的那天，他却显得精神抖擞，因为只要他按照你们的吩咐死去，家里人就能获得一大笔进账，不管是房子的贷款还是小孩的教育费用，这下就都有找落了。

“所以那天张毅前辈显得格外积极主动，还自发提出要直播，这是为了帮你们造势，造成更大的社会轰动。这就是为什么二十八人中只有张毅前辈的死状是吐血的，吐血并非因为药物原因，而是他本来就身体欠佳。

“其他二十七个人估计也是一样的情况，不是身患绝症、就是债务缠身。我了解林初，他不是那种真会狠下心杀人的人，如果对方自己没有求死的意愿，他是不会花大价钱怂恿的。

“还有，虽然你这把枪对着我已经半天了，但恐怕你也不是那种下得了杀手的人。”

艾洛一愣，手上的枪不自觉地压了压，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又不自然地抬了抬。

他反问道：“那你觉得我们能从中获得什么好处呢？花大价钱收买了一帮不是今天死就死明天死的病人，目的就是为了给他们提供临终关怀吗？”

“别装了，你们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杀人。”白昕祎摊了摊手，“你们真正的目的是发布之后的警告。”

“……”艾洛嘴唇抿了抿。

“试想一下，如果有个人突然对你说：‘你现在必须光着身子在广场上跳个舞，不然就会死’，你是什么反应？当然是置之不理咯！但如果那个人正是发出‘不要穿绿衣红裤’警告的神秘人呢？

“有了‘红衣绿裤’的铺垫，恐怕广场上会一下子多处好多裸舞者了。你们运营得很巧妙，在二十八人死后，你们公布了真实名单，这与警方获得的讯息不谋而合，令媒体和大众都十分信服——他们相信你们是来真的。这样一来，谁都不会将你们之后的警告视若罔闻。

“想想之后的警告内容是什么——在某晚的规定时间内开启所有电气设备。这一次没人会无视警告，大家甚至都早早下班、提前开启电器，很把你们的警告当回事。

“但在此过程中却出现了一次意外——整个片区突然断电了。其实也不奇怪，毕竟那么多人在同一时间开启电器、家用还算好，工厂、科研那些大功率设备同时开启，供电系统肯定吃不消，但不管怎么说，总算也拖延到了九点十九分才断电——距离预定的电器开启结束时间还差十一分钟。

“奇怪的是发生了，这一次，所有人都违背了规则，却没有人因此丧命。这是怎么回事？

“按理说，要同时杀掉一个片区的人，要比在这一片区内杀掉某几个随机的、穿着不确定服装的人难得多。比如释放毒气、投放炸弹，一下都能灭掉一大片人。但这一次，你们并没有这么做，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呢？”艾洛反问道。

“原因刚才已经说了，你们的目的并不是杀人。而且通过这次电器设备大狂欢，你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你知道我们想干什么？”艾洛有些惊慌地问。

“不，我不确切知道。但从你们强行要求人们打开电器这一点判断——我猜是想要造成大面积光污染，导致地面能见度降低。这样一来，从地面上就无法看清天空。

“据我猜测，估计当时有飞行设备秘密试飞？不管是无人机还是直升机。你们不想将这次试飞公诸与人，便采取了这样的手段。”

艾洛皱了皱眉头，白昕祎还以为自己猜对了，但她很快看到艾洛笑了起来——

“前辈你真的吓我一条。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了呢！”他笑得停不下来，连手中的枪都松开了一些，“直到刚才为止的推理都很精彩，但‘秘密试飞’是什么鬼？前辈难道不知道飞行员也需要一定能见度才能起飞或着陆的？”

对哦！她暗暗掐了一下自己。笨蛋，怎么连这种常识都忽略了还在夸夸其谈！

“不过前辈已经很厉害了，虽然你分析的目的与实际有差池，但起码手法这一块全都推理对了。但是——”

他重新端稳手枪，直指白昕祎胸口。

“既然如此，我就不能这么放前辈回去了。”

紧张的气氛重新袭来，白昕祎咽了一口口水，问道：“你是要杀了我吗？”

“抱歉，我没有别的选择。”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前辈说得没错，我的确很难下狠手杀人，我也从没有亲自杀过人，但是，但是……”

“但是为了你的室友，你觉得你必须这么做？”白昕祎试探地问。

艾洛点了点头：“没错。在我看来，室友他完全是枉死的，只是因为身为异能者，就要被冠上‘犯罪分子’的名号追捕，这是不道德的，我为我们这些自然人感到羞耻！所以，我决心要改变着一切，如果一点小小的牺牲能换来异能者的平等和自由，我也很乐意充当刽子手的角色！”

“一点小小的牺牲……”白昕祎讥笑道，“你觉得什么样的牺牲算小、什么样的又算大？我没有侮辱你室友的意思，不过他一个异能者死了就算大牺牲？其他二十八人的死都算是小事？难道‘异能者’这三个字反而成了光环了？”

“说‘光环’未免也太……”

“你从心底里就是这么想的。其实撇开异能不异能的不谈，你室友的死就是一个无辜的人被枉死，而你现在对我做的事，和那些追捕你室友的人如出一辙！”

“我……”艾洛明显动摇了，他的枪口也开始摇摆不定。

“怎么了？想反驳吗？如果你觉得你有道理，就尽管来反驳我呀！要不然你就索性承认自己是个毫无原则的杀人机器！”

“不是这样的！”艾伦喊道，要不怎么说他怂呢，他连喊起来都奶声奶气的，“我如果不在这里杀了前辈，前辈逃出去之后一定会……”

“一定会揭发你们，是吧？”白昕祎冷笑道，“没错，我就是会揭发你。不过我还要给你的心里斗争增添点难度——”

她一把握住艾洛握着枪的手，发动了异禀，随后扬起嘴角挑衅道：“唔……原来你们的计划是这样的啊……”

艾洛感觉手指彻骨的冰凉一直延续到大脑，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是被读心了！

“前辈你……你也是一名异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