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颂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林嬷嬷这话里暗指的意思可不要太明显了。
的确,当时原主是说过这些话。但那些话,可都是宋丞相等人平日里诸多暗示的结果呢……
“你胡说!分明是你们故意设计陷害王妃的!”
知落却是听不得林嬷嬷这般在王爷跟前搬弄是非,急急出声反驳。
如今王爷和王妃的感情这样的好,万万不能因这老奴而生了嫌隙!
“王爷明鉴,老奴句句属实啊!”林嬷嬷高呼一声,随即身子压的更低了。
知落上前一步,狠狠的盯着林嬷嬷:“你这……”
“知落,退下!”
却是不想,知落才将将开口,就被宋颂轻喝了一声。
“王妃!”
知落微皱着眉头,很是不赞同的看着宋颂。
宋颂面无表情的看着知落:“怎么,是本王妃平日里太惯着你了,竟是连本王妃的命令都敢违抗了?”
“奴婢不敢!”知落心中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妥之处,微垂着脑袋退回了原处。
宋颂眼中闪过一丝满意,随即垂眸笑看着林嬷嬷:
“林嬷嬷不必惊慌,阿凌如若真要怪罪丞相府,也不会等到今日了。
当日上了花轿之后,我这心里着实不安。因此,待到众人从新房散去之后,我就把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的与阿凌坦诚相告。
阿凌却说,这门婚事是父皇的意思,他对芷沫妹妹本就无一丝男女之情。对他来说,安王妃只要不是心思阴毒之人,谁人都可。
前日阿凌带我进宫拜见父皇之时,早已对父皇据实相告。父皇只是道了一句‘只要阿凌喜欢即可’,并无怪罪丞相府的意思。索性圣旨并未指名道姓,也不怕他人说些什么。”
“这可真真是再好不过了。”林嬷嬷闻言,微微直起了身子,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庆幸。
但她的心里,真的是如此想的吗?
她真的,没有听出宋颂的言外之意吗?
宋颂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是呢。想来父皇应该很快就把实情告知了母后。
因此昨日母后才会宣我入宫,一直拉着我的手,十分心疼的念叨着我在安平村这么多年受苦了,三日之后要以我的名义在宫中举办赏花宴呢。届时,我一定会给芷沫妹妹下帖子的。”
看着宋颂笑的毫无心机的模样,林嬷嬷心道:难不成真的是她想多了?
这样的想法只在林嬷嬷的脑子里过了一瞬,很快,她就收敛了思绪,欲言又止的看着宋颂:
“今日乃王妃三朝回门之日,为何王爷王妃却……”这才是她今日来此的目的。
宋颂闻言,顿时面露愧色:
“本是巳时未到就准备出发的,岂料阿凌因为准备回门礼而太过劳累,以至于险些晕倒,这才耽搁了下来。
待阿凌身体好转,我们本打算即刻启程去往丞相府的,但却听闻林嬷嬷你来了……”
欧阳凌适时的轻咳几声,脸色看着越发的苍白了。
林嬷嬷神情一松,笑着安抚了宋颂一句:“王爷身体要紧,老爷和夫人也是深明大义之人,必会体谅的。”
但看着欧阳凌如今这般模样,她又面露忧色:“那王爷如今......”
“如此这般,那自是再好不过了。嬷嬷不必忧心,阿凌这是老样子了。还请嬷嬷稍等片刻,我和阿凌回房换件衣裳,就随嬷嬷回丞相府。”
宋颂说着,起身搀着欧阳凌缓缓离去。
一旁的知落和安砚紧随其后。
也不知几人有意还是无意,竟是无人让还跪在地上的林嬷嬷起身。
这里毕竟是安王府,林嬷嬷孤立无援,纵使心中再如何不忿,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跪着,不敢给丞相府惹麻烦……
“这就是王妃所说的好戏?在一个老刁奴面前显示你在安王府有多受宠?”
欧阳凌丝毫不在意路上来来往往的下人,借着宋颂的姿势,把自己全身的重量尽数往她身上压去,毫无怜香惜玉之心。
“这只是前戏而已。”
话落,宋颂顿了顿脚步,微微往后侧过了脑袋:“安砚,过来扶着你家王爷。”
“是。”安砚下意识的上前伸出了双手。
待反应过来之时,安砚自己都愣住了:他为何,要如此听王妃的话?
看着宋颂离去的背影,欧阳凌低低的笑了:“这算是,过河拆桥吗?”
……
待送走了欧阳凌和宋颂之后,宋谦、柳氏、宋芷沫以及宋管家夫妇齐齐聚在了书房。
“林嬷嬷,你说的可是事实?”
从林嬷嬷口中得知了她在安王府所听闻的一切,书案后的宋谦面露惊疑。
垂首立在中间的林嬷嬷一拍大腿,道:“哎呦老爷,给老奴天大的胆子,老奴也不敢撒这个慌啊!”
“那为何我去安王府时,大小姐并未提及此事?”林嬷嬷身侧的宋管家侧过脑袋,不解的看着她。
林嬷嬷闻言,给了宋管家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当家的,我还不知道你啊,准是直接撂下话就离开了,哪里还会听大小姐说这些?”
宋管家顿时语塞,他的确是这般做的。
“爹,娘,你们说三日之后的赏花宴,我究竟是去,还是不去?我总觉得,皇后娘娘此举,不单单是为了替姐姐正名。”
书案右下方端坐着一妙龄少女。
只见她身穿一袭水蓝色纱裙,腰间用一条天蓝色的丝软罗烟,系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蝴蝶结。墨色的秀发绾成一个垂鬟分肖髻,斜插着一支蔷薇状的玉簪。
她白玉无瑕的脸上略施粉黛,双目犹似一泓清泉,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
此刻她正轻揉着手上的丝帕,秀眉微蹙。让人恨不得把所有美好的东西全都捧到她眼前,只为她展颜一笑。
此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有着京城第一美人之称的宋芷沫。
“沫儿你莫不是糊涂了?皇后娘娘亲自举办的赏花宴,岂有不去之理?”坐在宋芷沫上首的柳氏闻言,微微侧首轻嗔了一句。
宋芷沫面上的忧色顿时更浓了:
“如今姐姐贵为安王妃,如若她因着这门婚事对我心怀芥蒂,届时要为难于我,我又该如何是好?”
随即她从椅子上起身,莲步轻移,缓缓靠近宋谦:“爹,我与姐姐不甚熟悉,这心里着实有些不安。”
宋谦却是冷哼一声,道:“怕她作甚!我就不信她一个乡下长大的粗野丫头,能有多大的能耐!”
“爹,姐姐也是您的女儿,您怎可唤她野丫头?”
宋芷沫面露讶异之色,随即想到了什么,眼中瞬间流露出丝丝怜惜之意:
“不过姐姐孤苦伶仃一个人在乡下这么多年,想必是吃了不少苦吧?以后我一定要常常去安王府看望姐姐,哪怕姐姐会刁难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