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并没有问的意思,因为在他走进那间石之时就已经发现了。那妇人虽未修练灵气,动作却是魔教招式。
齐昊身子变得不稳,新伤旧患时刻影响他的安康。说道:“是的,她入魔了。在多很小的时候。”
‘‘我好像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
‘‘贫道现在才开始有些明白,你为何会是这样的你。我会带你去该去的地方。‘
‘‘谢谢道长。”
‘‘不必,这是你应走的路,也是齐将军的意思。”
齐昊不问吴名称呼父亲齐将军是何意,他见过炎雷锤后便隐约明白自己的父亲绝不是一个小村铁匠那般简单。
少年向着寒风大喊:“我要为自己而活。我要尽快长大,我要修行,我要报仇!”少年郞展示着释放心魔后的快活。
他身后的道士欣慰的看着少年望着的远方。
“你的道格如今残缺不全,关系到命数。”吴名面现愁苦,似是极度可惜。接着道:“而且依贫道所见,你可能入不了初玄之境。”
事到如今,吴名也不想再藏着噎着了。他那颗本该清静无尘的道心这些日子总是因这少年而感动。所以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将事实告诉他。欺骗的谎言虽然美好,但到头来还是误人误己。
齐昊怔怔的转身看着这个身形高大的修道之士,微笑浮上脸颊,说道:“谢谢,虽然真相很残酷,虽然我此番人生总是冷热交替,但我会试着接受。无论是生是死。”
生死这种话题从一个八岁的孩子口中无奈说出,总是令人心情沉重。吴名叹了口气,游荡修行界,他本是潇洒之人,自打碰见这孩子,吴名自己感觉曾经感悟的大道似乎都太过凌乱。
是祸是福,谁可怜见?
二人见过那妇人之后,齐昊再次返回家中,却发现门口有许多脚印,他冲了进去。原来是村中那些与他一起当过牧童的孩子们。竟然都挤在那张破床上,被冻得瑟瑟发抖。
“你们这是怎么了?”齐昊担心问道。
其中一个年纪约十二三岁的孩子小声回答道:“今秋州府送来的救济物资全被庄家霸占了,大家没有分到御寒之物,连粮食也紧缺,所以我们来你家借炉火取暖,可你家似乎没人,炉中的火也熄了,大家好冷啊。小昊,你爹呢?”
齐昊没有回答那个孩子的问题。心中有一股恨意浮上心间,原来这世上苦的不只自己一个,修行到底为了什么?绝世天下?还是济世安民?
从此他又多了一个需要追寻的答案。吴道长走了。他留下了一块小木牌子。齐昊将要带着这块木制令牌去往离天河村最近的道院修行。
依着吴名道长的意思,大河村出了两个具有修行资质的人。两个都是要送往道院的,从吴名道长那破绽百出的谈话中,齐昊明白他极有可能发现了庄家与拜月教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所以未去接引庄九阳。一想到庄九阳这三个字,他的心神便会由怒生乱,不可抑制。
他要去地方是凉州城,那里依山傍水有座像样的道院——南山道院。吴名离去时告诉他南山道院离天河村最近,自己唯有修行才有一丝希望保命。
少年走在荒芜人烟的原野上,黄土稀沙,间或坦露出几簇干黄的耐寒草木。冬天接近尾声,朔方的雪大片融渗进泥沙深处,目光所及,能见一株死树顶上栖落几只大鹰,无精打采地瞪视着行人…
齐昊踏上了改变命运的旅程。
少年只带着足够三日的干粮,水也不曾准备。渴了便找一处浅泉饮,塞北苦寒,然这看上去苍凉的荒野,却并不会困死过客。晓行夜宿,八岁的少年吃完了最后一口干粮,用泥沙野泉里浑浊的水洗了一把脸,开心的笑了笑,心头感到温润,有种劫后余生的痛快。
渐渐地凉州城出现在他眼前。城门上三个大字颇显古旧,一眼扫过,像是岁月留下的刻痕,仿佛刻在人的心上。入了城,人声嘈杂起来,街道两边多是卖煎饼吃食的,其他之类没能吸引少年的好奇,都在预料之内,他要尽快找到南山道院。
走进城中步行十多里之处,便是一处拐巷子街,街角是几家卖书画古玩的行当。齐昊转身经过一幅高山远水图画,突然间他停住了脚步。
令他止步的不是那幅水墨。而是一个人。
书画铺边上摆着一处简陋至极的木桌,桌后坐着一老头,双眼被黑布蒙着,表情静穆,聆听来来往往的脚步声。桌头一侧靠着一杆招牌,上书卜断生死。
却是生死二字引起小齐昊的注意。眼前这人倒颇有几分高深莫测的味道。于是乎,身高与桌面齐高的齐昊站在了木桌之前。
那算命的老头想是睡醒了,打了声哈欠抬起下巴,居高临下用隔着黑洞洞的遮布看向他。也不知他是否能看见。老头嘴角凹出了明显的皱纹,笑着说道:“小少年要去南山道院。”
齐昊被这一句骇的不轻,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道:“你怎么知道?”
“别忘了,老夫可是算命的,有什么是我算不着的,呵呵……”
“你认识我?”
“我们俩有缘。”
齐昊听着这话感觉心里有些怪异,更有些吃坏肚子的感觉。他不想在此间多做纠缠,道:“南山道院在何处?”
“这可是要收银子的。”
算命老头刻意加重了语气。
来自边村穷苦少年哪有银两给他,抬步便走。走出几步,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句沙哑声音:“少年人,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齐昊此时终于体会到了某种恐怖之感,后背某处麻的厉害,像是大白天遇见了不怕人的鬼魂。他跑的飞快,跑出一里之外,回头一望,不见那老头追来,他才放心走到一卖菜老婆婆面前打听南山道院所在。老婆婆为人善良,说出了南山道院坐落于凉州城南最大的那座山下。
找对了方向,南山道院没多久便出现在少年视线中。齐昊没来得及大笑三声以表自己的无比激动,他便昏倒在道院大门前。
离最后一口干粮吃完已经整整过去了一天时间。八岁的他更在城中步行十多里路程,已经是强努之末。本就重伤病患的虚弱之体,在见到南山道院四个金灿灿的题字匾后,心神过于激荡,体力几近崩溃,于是乎小齐昊饿昏了过去。
道院中飘出两个个身轻如燕的道士,二人各用一手抓住齐昊两肩,轻松将少年提小菜似的提进院门内。
阁楼典雅,一应物具造作精良,布列有致,表面观之则朴素清幽,暗合道家自然风水方位。案几上金兽喷吐云烟,气息香淡散绕鼻端。老道士嘴唇怪异的抖了抖,左右两撇胡子便像两柄小拂尘甩成波浪。
“是这小子,“老道士瞄了眼小孩握在手中的木牌,“吴名老小子多年不见,甫一现身便写信说要送贫道一份大礼。没随到想送来的不是法宝经术,却是个病殃殃的小孩儿。“老道长吹了一大口闷气,唇上的两条须顿时飘成八字形。他脸上划过几分失望神色,心底暗骂吴名道士忒小气。却忘了自己也是个道士。
站在老道长身后的是两个年轻道士,二人乜斜着半只眼瞅了瞅自家师父生气时的滑稽模样,欲笑不能,二人憋红了脸始终未敢发出丁点声音。装作老实本份的样子低头暗喜。
“去叫你们师兄过来。”
两个暗自偷乐不成的年轻道士轻车熟路一般出了门,便往南山后而去。
南山道院依山而建,道院最南端有处通向后山的小门。门后种着大片竹子,出了小门不远处有一处三两间竹屋建筑,坐落于山坡上。那小门前有位年青道士在扫地,直到二位师弟走近,这人没有抬头去看一眼。
这扫地修士并非是冷漠,只是他太过入神,常常忘记身边的动静。
“师兄,请父叫你过去。”一道士喊道。
“哦,有何事?”道士继续低头扫过一层树叶。
“也许是有趣的事,去了你便知道了。”二位道士互瞄对方一眼,急忙捂上了自己的嘴,生怕笑出声。二人似乎习惯了这位师兄的不苟言笑,灰溜溜走开。
这位在后山下扫地静修的道士便是公长丰的大弟子,青尘。
青尘来到南山道院已有三年,拜入公长丰门下,却作了首徒。他很迷茫,同时也很满足。进入道院之前,他失去了自己的全部记忆,只是凭着模糊本能拜师修行。公长丰见他拥有不凡的资质,便收他做了大弟子。。
青尘听到二位师弟去的远了,抬眼环视左右一周,然后俯下身抓起一把枯树叶子,拾步向北而去,去见他的老师公长丰。
他每走一段路,便将一片叶子丢在地上,显得非常随意。最后一片叶子丢在了夫子阁门口,他走进门内。公长丰闷气未消,自个儿兀自吹胡子瞪眼,瞧着床上那明显先天病伤体弱的男孩,思续中更增几许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