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了几个盘子，在钱思远再站起身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分钟左右。这个程度，大概一时半会儿那女经理还不会回来，钱思远这就取出天机书，慢慢把那厨房的门拉开一个小缝，探出脑袋把外面瞧。

女经理不在大厅，柜台上还放着那个古希腊风格的烛台，虽然是有点远，可那颜色是不会认错的。钱思远深吸一口气，这样的机会可能就这么一次？其实应该不是，只是他等不及。

屋子里好像有嗡嗡的声音，钟表也在走动，嘀嘀嗒嗒响个不停。就是好像很安静，也不会有人出现的感觉。可钱思远总觉得下一秒女经理就会出现，而时间就在这个期间一分一秒慢慢划过。

“好了，就是现在。”终于，钱思远下定了决心，他还咬了咬嘴唇，潜意思里想给他自己一种鼓舞。这是一种很容易脑补背景音乐的情景，急促的鼓声在脑袋里开花，钱思远也终于推开了厨房的门。

“嗯，你要去做什么？”女经理站在门口，眼睛里很是惊奇，过了四五秒，钱思远一时愣住还是不知道找什么借口，这女人就摇了摇头：“是不是想去厕所了啊？我刚刚叫人过来，现在都在大厅，你快点去个厕所，回来咱就开个小会。”

“嗯嗯。”说着钱思远就往外面跑，才跑俩步，又好像忽然想起来什么，猛地就拐了回来。这女经理在一瞬间倒是快速地拿过了旁边案板上的菜刀：“你要干嘛？我告诉你啊你可不要胡来啊。”

钱思远这就连着退了几步，目测是在其攻击范围之外了，这才大喘气：“你还没告诉我厕所在哪快呢。”

“哦。”拉长了音应了，这大妈就点点头出了门，然后左右看了看，好像还瞄了一眼那个烛台。大概是有俩三秒，钱思远忍不住望着这个大妈的脸，鼻头旁边一颗黑痣，一点点的恶心感汹涌而来。这就扭过脑袋，又被按了肩膀，钱思远赶紧回头眼睛里却只有那一颗黑痣：“你从这儿出去，然后往左边走，看见了十字路口了你就右拐，大概也就十几米，就能见公厕了。”

钱思远点点头，虽然大妈说起来好像很轻松，可他听起来还是觉得很麻烦。这就顺口一问：“这里没有厕所吗？”

大妈却笑了笑，声音很响，让钱思远想起了城乡结合部的小民。当然钱思远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扭过头，他就觉得有一点不对。比如大妈说的话，虽然听起来没有毛病。钱思远是听见了门关的声音的，所以他也可以脑补，大妈一边关门一边说：“外面有啊，为什么酒店里还要再建？”

这是一个不大的问题，可能是因为崔小小的原因，钱思远也对此很是在意。可能真的是没有什么，钱思远也不再去想，这个时候再到大厅，一张桌子上面就坐满了人。看起来没有什么奇怪，几个大叔光着膀子，在划着酒令，另外有几个女的也是嘻嘻地笑着，喝着橙汁之类的饮料。至少颜色是那个颜色。

钱思远在这个时候就放松下来，可能只是崔小小开玩笑呢，他这样想着，就放缓了脚步。那些大叔好似说到兴奋，一个巴掌猛地一拍，好像是凑巧碰到杯沿，加上力气大，那酒杯子就往桌子外面飞去。

看的很清楚，钱思远一个扭头，本能的身体后仰，却感到身体一顿。再次回过神，杯子好好地在一个大叔手里，大叔嘿嘿笑笑：“还好我技术还没有怎么退步，以前带球，全靠的这个。”

话至此，钱思远觉得那大叔好像有看自己，眼睛对上了眼睛，钱思远只得瞬间摆过了头，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脚步也不停了，就按着女经理说的走，也用不了五分钟，这就出了厕所，回到了酒店门口。

或许这是第一次认真得去看这个酒店的大门，钱思远心里忽然一阵罪恶感，不过他也很快释然，这种司空见惯所以忽略的事情多了去了。而且并不是很熟，钱思远在心里默默补充，抬头去看，酒店上面清清楚楚“伟业酒店”。听起来高大上，却是几十块钱的架子，铺了层塑料纸。

真是稀奇，钱思远摇了摇头陷入犹豫，他在想要不要进去，或者直接走人好像也没什么，只是崔小小回头可能会说自己几句。终于，在秒针走出五度之后，对于贫穷的恐惧打败了关于生死的恐惧。钱思远还是步步向前，最终走入了大厅，女经理就坐在柜台后面，露出一张迷人的笑脸，就好像当初第一次见面一般。

“回来了？”女经理说着稍稍侧了下脑袋，看起来有一种迷之可爱，这是一种在小朋友跟前经常可以看到的动作，只是现在，好像也没有怎么违和。钱思远点点头，这大妈就出了柜台，一只手很自然地搭在了钱思远的肩膀上，推着钱思远走到之前那个坐满人的桌子前：“来，给大家介绍一下，他是这附近学校的学生。以后，他会在咱们这儿兼职一段时间，也希望大家可以互相帮助多多体谅团结友爱，那个，一起挣大钱！”

“好！”一个大叔率先鼓掌，其他人跟着样子，也都眉开眼笑，跟着鼓掌。有那么一小会儿了。一个女的过来笑笑，伸手要摸钱思远的脑袋，被钱思远后退躲开，稍微一愣，刚才那个大叔也就笑笑：“这孩子一看就老实，不是那种偷鸡摸狗的，经理你真有眼光。那个，经理你也放心哈，我们不会欺负他的。”

看着大家都在笑，钱思远一时尴尬，也就跟着笑笑。再一会儿，大妈就交代了些礼貌问题，一块儿收拾了桌子，这就等着客人进来了。

钱思远才松一口气，手机忽然震动起来，那是崔小小的短信：“搞定了。”三个字是什么意思不言自明，虽然不知道用的什么手段，不过方式并不重要。钱思远摸了摸耳朵，人开心的时候就是会有那么一点手足无措：很好，明天就可以一起商量一下运动会的策划案了。

作为新任洗盘子的，这个没有客人的时间就算坐着也没有什么关系，钱思远继续干坐，脑袋里却在风起云涌。运动会的意义在任何学校都非同一般，起码，都不会随便应付。钱思远活动着脖子，全心全意，想要这个运动会可以在自己的手里变得更加有趣。嗯，既然经手，起码，要能看点。

嗯，好像在考虑什么东西？认真是个好习惯。王大可这时从门外探进来脑袋，看了看钱思远，嘴角露出一抹带着危险感的笑。然后做了个安静的手势，那个女经理就不再开口，目送王大可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