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师傅点了点头，动作稍显慌张，等车停好，这个司机回过头看了看后面这么几个人，倒是自己先下了车。太阳这个时候依然刺眼，钱思远透过了那茶色的玻璃膜，看见了茶色的太阳，还有那司机脸上茶色的汗水。司机并没有注意到这个视线，他用手遮着阳光，然后东张西望，末了，钻进了脑袋往东一指：“商店在那边儿，厕所就在对面挺远的地方，你们自己看着解决，我先去个厕所。”

“这......他还真放心啊。”钱思远咽了口唾沫，只是吉发也在看着他，这样子确实很像是要做坏事的感觉。这样不好的，钱思远晃了晃脑袋：“那个，吉发哥，虽然这话有点不大好，不过我还是想说清楚，你看见那司机位置前面的零食了吗？那是人家司机的，咱们可不能动什么心思。”

“嗯嗯。”王大可与吉发共同露出了欣慰的表情，在其他俩个胖老师莫名其妙的注视下，他们情不自禁异口同声，伴着车里的整点报时，似乎还带着铜铃般的笑声：“知道你知道这件事情真是太好了，钱思远同学。”

“多谢夸奖。”钱思远点点头，接着，在大概二分之一秒的时间里，他觉得这个点头稍微有点不对。抬起脸，这家伙已经把生气写在了脸上：“所以你们刚才是什么意思啊？啊？亲爱的吉发同学，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愉快的解释呢？”

吉发歪了下脑袋，莫名看见这样的家伙居然还感到了一丝蠢萌，不过嘴巴要比思想更快一点，俩个字说起来也是真的容易：“不能。”

“哦。”

“还真是......干脆就放弃了吗！”

“话说起来，我还真有点口渴。”王大可说着钻出了车门，然后一愣，扭过头来：“那个，钱思远不是早就口渴了吗？你们几个也别在车里呆了，去卫生间洗把脸再随便走走，怎么都比在车里舒服吧？”

“哦，是啊是啊。”钱思远这也就跟着下了车，吉发紧跟其后，最后就是俩个胖胖的老师。王大可见都下来了，然后就点点头，先一个人往商店走去。钱思远他们则紧跟着，大概是有俩个不认识的老师在，钱思远也不大好意思多说什么，吉发也出奇的沉默，气氛很闷，就好像夏天呆在一个小屋子里的那种闷。深呼吸，放轻松，钱思远同学做好了准备，然后看了一眼身边的胖子老师之一：“那个......”

“怎么？”

“我什么都没有说。”钱思远努力微笑，然后脑袋就恢复了正常朝向，几乎是逃跑一样的速度走到了商店。具体他的速度有多快？据吉发的脑回路来说这个情况的话大概就是，前面那个叫钱思远的经常蹭饭要钱的家伙忽然就跑了起来，就好像自己设想的他要逃单的速度一样快！

进了商店的门，钱思远就脸色一变，这种小店真的不爽，灯光昏暗，东西陈旧。好在饮料基本上都是放在距离门口很近的地方，钱思远就直接蹲了下来，耐着性子，在货架的下面挑挑拣拣。

另外一点，吉发也蹲了下来，一边儿挑着饮料一边儿假装漫不经心：“所以，你刚刚看见了什么？”

“一张极丑的脸......”

“我都坐一路了，感觉还行啊。”

“五官简直就是压到了一起啊。”

“还是不明白。”

俩个人速度排队，结账，出门。下面，迎面走来的就是教师代表队，他们的总代表王大可和他的成员有说有笑，看啊，这是个多么奇葩的队伍：领头的王大可又矮又胖，而在他身边围绕着的，是俩个体型相近的家伙，其中一个五官整齐，甚至给人一种这个家伙瘦下来一定很帅的感觉，另外一个五官凑在一起，惨不忍睹。

嗯，这一幕很有教育意义，吉发用手肘碰了碰钱思远，假装开心：“我觉得你现在应该明白了。”

“嗯，是啊。”钱思远也陷入了懵呆的状态，进入了人生三问的回答时间。现在，提问开始，我是谁？我要干什么？这是哪儿？

轰隆就是一拳头，钱思远的脑袋还没有开始反应，在一个瞬间，他整个人啪唧就靠在了车窗上。吉发呆在一边儿，反应过来，就把这钱思远又往里面挤了挤：“嗯，这样看起来就省了不少位置，等下再出发就可以轻松一点。”

王大可校长则启动了汽车，当他重新恢复坐姿，他也就从后视镜中看到了一切的经过与结果。虽然好像不人道，不过确实看起来莫名的舒服，王大可在内心不禁感叹，然后瞅了瞅吉发，意识到自己好像该说点什么话，嗯，那就：“他应该没事吧？”

“没事的，我下手一般都是有分寸的，嗯，一般情况下都是有分寸的。”一个胖老师在众人惊诧的时候这样说道：“对了，有必要说名一下，关于同一意义语句的重复，我们一般可以认为强调了人物的悲愤，这是一种某度国的文体。”

王大可一愣，然后回过头认真看了看钱思远，这好家伙，额头上乌青一块。再三权衡，王大可就咽了口唾沫，回到了副驾驶的位置：“所以他是哪里得罪你了？”

“不知道、”这当然很不好，只是胖老师也愣了一下，犹犹豫豫：“看着他刚才那个笑就很想去揍他一顿，然后就，真的揍了。”

这还真的干脆啊......吉发潜意识里缩了缩身子，紧靠钱思远，居然还有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哦，这样啊。”王大可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哇，这个时候不应该是严厉指责吗？吉发紧跟着心跳就继续加速。

“嗯嗯，就是这样。”另外一只胖老师如此说到，那语气就好像轻飘飘的说“嗨，我们一起去拐卖个家伙吧。”那样的恐怖。

“哎，大家都回来了啊。”司机也钻进了车，然后看了看导航，自说自话：“嗯，大概出去然后直走接着左拐，然后就一直大路就可以到有火车站的临近县城了。”不过好像有点安静，气氛和来这个服务站之前都有点区别，嗯，他回过了头：“那个小伙子怎么了？”

“他睡着了。”

“嗯？啥？”

“他真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