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在这个过程里，大叔显示出了非凡的胆怯，他紧紧抱着桌子上的瓶瓶罐罐，生怕这些家伙一不小心就弄翻一地。不过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的，钱思远站起身的时候那衣角就刚好勾住了饮料吸管，接着，随着钱思远的进一步远离，这个吸管也带动了一次性的杯子，在桌面上失去了平衡，洒了一地。

含兮先停了手，本来她也没有怎么去闹，在一瞬间她的反应其实是远离，这就成功地让她的裤子逃离了被弄湿的命运。然后她看了看钱思远，很快就明白了什么事，摆了摆手让大家停下，然后小心翼翼问大叔：“那个......不要紧吧？”

“嗯，不要紧。”大叔这才缓缓抬起头，看着风平浪静，看着满地狼藉：“我先把这拖一下，然后，你们该干嘛干嘛哈。”转身走俩步，又想起来了啥，然后回来看了看含兮：“这个姑娘面生，他们一般都柠檬水，你喝啥啊？”

“我也柠檬水好了。”含兮微微笑，然后礼貌地弯腰，这个记者团的小姐姐从一开始就沉迷在学习之中，就目前来说并没有受到这帮家伙的影响。好吧所以她是有点懵的，拍了拍度小贩的肩，其实有点不确定：“我没记错的话，你们晚上也有晚自习的吧？现在可都下午三点多了，你可注意点时间。”

“啊？”度小贩的第一反应是不明所以，然后她好像想起来了特别遥远的事情，按了按俩边儿的太阳穴，露出一种忧郁的眼神。含兮的手则在胸前交叉，眼睛里却还算有些光亮：这个家伙还有得救，起码还知道问题的严重。只是这并没有多长时间，度小贩眼睛边的纹路忽然松展：“对哦，不过也没事啦，我们班上一般都不怎么查，挺愉快的。我等下跟班长打个招呼就好了。”

“你......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含兮有点痛心，没有说出口的是，曾经热爱学习的度小贩去哪里了呢？然而眼前的事情显然更加有趣，度小贩凑到了钱思远的跟前，好像在问什么问题。

“这个说来话长。”钱思远站起身，以一种主人的姿态将酒星期拉着坐下，然后他喝了口水，然后思考了一下，觉得有的东西还是要委婉一点来说：“那个，你们在西久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好像有的地方不对劲？”

“不知道。”崔小小摇了摇头，然后歪脑袋，大概明白了钱思远的意思：“你可不要告诉我，你这出去晃悠了俩三天，结论是整个县城都有问题。这样，可操作性是很小的，你去在哪里建出来个县城来。”

钱思远咽了口唾沫，他已经有点口干舌燥：“然而物价就不正常，怎么说呢......外面五块钱的饮料，在这里居然还是三块！”

然而度小贩眯起了眼，这是一种来自学姐的不屑，挑了挑眉，那眼静静睁开：“你要拿小县城的物价去和大城市比肩？麻烦你用一下你的脑袋，长时间不用是会生锈的，我亲爱的小学弟。”

“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钱思远在这个时间看了眼大叔，这个大叔也算是见过大浪的人，曾经也有多次小情侣表白事件在这个小店发生，一开始不懂，后面就知道自己该暂时消失了。虽然具体还是不大明白这帮家伙在说什么，不过回避就对了，大叔点了点头：“你们先聊，我到后面收拾收拾。”

钱思远这就微笑着目送走了大叔，然后定了定神，下面就是解释时间：“咱们学校确实特殊，这一点我觉得大家应该都是知道的，也用不着我多说点什么。只是这西久县规模偏小，人数不少，我大概算了算，差不多咱学校创立以来的学生也就够这西久县的人数了。这次我跟校长出去，抓的是个叫金皓明的女孩，名义上是这孩子辍学，而实际上怕只是因为离开了一个圈。大家想来也都看过《西游记》的，那里面孙猴子在地上画的圈可以让唐僧安心，可反过来，却也是可以放了妖怪进去，就看他玩困兽之斗。当然也没有这么狠，只是围住控制住，可那圈子外面的东西，对于这圈子里面的人来说，可是一辈子都可能见不得的玩意儿。”

“所以......”崔小小的眼神也凝重了起来，这个事情可不是开玩笑的，她站起身，然后左右看看，好像还是不放心，干脆出去把门闭上。这个小店的后面是一种插的锁头，加上这个门的缝隙本身也小，只要里面反锁，外面就无论如何也打不开。一本正经地给插好，然后崔小小回来坐下：“简单来说，现在这个学校里的所有有魔法的学生，都不过是这圈圈里的妖怪，这个西久县城，也不过是这个圈圈外面的一个大圈。”

“或者，其实你可以忽略学校这个小圈。”酒星期喝了口柠檬水，他的额头上也出了点汗，头发粘在一起，倒是还有那么一点可爱：“这无非是一个大圈，然后，一般情况下，估计是不管就业还是什么，都会限制在这个圈子里，以避免对外面产生影响。”

钱思远点点头：“只是这样的话，我就还有一点想不明白。”

“你说。”崔小小开了腔，然后摆摆手，按住了含兮的肩膀：“我知道这个事情对你来说可能一下子冲击比较大，但是，我还是希望咱们这些人在以后可以有更多的选择啊，学姐大人，你说对不对？”

“话是没错啦，可是......”含兮说到这里就闭上了嘴巴，然后摇了摇头：“可是，就凭咱们几个学生......”

“放松。”钱思远笑了笑：“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不是国家的意思，而是学校为了减少日常工作量所做的偷懒行为。这正是我奇怪的一点，如果说完全就是这样玩，那么，我手里的天机书也就没有丝毫意义了，就连我，也不可能会在这个学校上课了。”

“还是打着什么定向法务生的招牌。”崔小小耸耸肩，然后语气忽然轻松：“我觉得校长应该没有可能会让你去报司法考试的吧？哦，不好意思我忘了，就算你报了，你完全没有相关法学知识，唯一作用大概就是拉低录取率了。真为你的就业感到担心。”

钱思远点点头，但是嘴角还是带笑：“但是我和你们不一样。作为一只学渣成功混到本科学历，于我而言，已经算很成功的了。所以，大家加油哦。”

“这一段表述非常精彩，大概你不去学什么辩论真是浪费人才。”话说到此，度小贩话音一转：“只是，这么求稳的校长，真的会让你这个无辜者获得自由？反正于我，我是觉得几乎没有可能呢。”

“我就那么一说。”钱思远这就露出了苦笑，然后叹口气：“你就那么一听好不好？咱们完全不用在乎这些细节。”

“好好好。”度小贩点点头，这就又喝了口柠檬水：“这个事情遥遥无期，先搞定眼前的，比如，运动会。”

“这个我交给崔小小了。”钱思远看起来很有自信。

“嗯，人那块是没有大问题了。”崔小小的表述也很直接。

只是有的时候一些微小的字眼还是会透露出来那么一丢丢的问题，钱思远努力微笑，然后看向崔小小的表情异常坚强：“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所谓的人那块没有大问题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也就联系好了各种院系的学生会和社团。”崔小小点点头，这个过程是有一点节奏，好像她还乐在其中：“嗯，当然，至于什么赞助啊之类的，那是一分钱都没有要到，你想办法把这块搞定就可以了。应该不难吧？”

可钱思远有点想哭，他最想摆脱掉的就是各种赞助的玩意儿，于是他捂住了脸，用着沉闷的腔调发出属于他自己的声音。这是个严肃的东西，然而钱思远正好有那么一点点的小感冒，所以声音基本上和唐老鸭没差，含兮小姐姐在一边儿本来是好好的玩着辫子，听了这个声音也是忍住了没有笑场。钱思远当然感觉到了不对劲，可他还是很坚强的发出了声音：“运动会定了什么时间？”

“就在后天。”

“干得漂亮。”

“多谢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