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了四面透风的棚子，钱思远踱步到了那俩人旁边，事情要比想象中的容易，这个时候那俩位还都没有注意到过来的钱思远。钱思远侧着身子，尽量把脸对着其他地方，这并不难做到，摊主就在别处：“小伙子，买点啥？”

钱思远点点头，一方面是想多耗时间，另外也是有点口渴，就弯了弯腰凑得近些：“我看看香蕉。”然后又站直了，点头，看别处，时间按秒算，虽然不确定能听多少，嘴里就随口按了平时的量，手在那香蕉中间一划：“先给我从这儿割四根吧。”

“行咧。”摊主点过头，钱思远看着他取了刀子，这儿就没了他的事，钱思远松口气，这个时候也算放松了一点。头稍稍一偏，借着余光，钱思远的眼开始使劲往侧边儿瞅。

女人举起了杯酒，看样子喝的很慢，举止里都是傲慢。那个光脑袋的副校长则有些有气无力，钱思远看见他一只手扶着那廉价的椅子，好像是给身体支持。很显然，这是女人的距离，钱思远笑了笑，然后扭头接过香蕉，看了看其他的。

临走，他绕了个大圈，摊主看着盯着，直到钱思远站定，指了指那边儿俩人：“那两个有点意思啊。”

摊主点头：“在那儿都有一个多小时了，就点的各种特价的东西。”接着倒也笑了，手往那边儿一指，钱思远就顺着看过去。那里是个女人坐着，看着是三四十岁一脸无语，这边儿水果摊大叔见钱思远看去了，就也有了兴致，接着压低了声：“你看看那边的女的愁的，等会就是高峰期，这俩还占着位，也是够够的了。”

钱思远装做了忍笑的表情，然后摆摆手，这就转过了身，再绕一大圈才能走，不过也算值得。

按理说，和“上面的”进行沟通什么的，是王大可这个正校长的事情。钱思远想到这儿就觉得有趣，虽然不懂这些职位之间的权责关系，但是很明显，刚刚那个光头副校长的沟通行为，大概只是个人行为，和学校无关。这样就清楚了，必是有求于人，比如，他是怎么成为副校长的？

这种事情还是不纠结的好，钱思远稳了下呼吸，用手按了按太阳穴。他不是善于运用权谋的人，只希望这种权利之争不会影响到其他事情，特别是，关于这个县城的事情。

还没有到学校，钱思远大概走到学校外面的拐角，他的手机就开始振动。王大可发来了短信，钱思远看了一眼，内容也简单，甚至都不用打开锁屏：你马上到我办公室一趟。

然后还是慢悠悠的走，钻进楼道，然后推开办公室的门。钱思远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团白色的烟气，还伴着一种上等雪茄的味道。见了这些，钱思远心里就觉得有些不妙，再看王大可是很费力一样才抬起了头，手往前面一摆：“你就坐下好了。”

就好像开学的第一天一样。

钱思远脑子一闪而过，当初王大可取出天机书，然后放到自己的手里。这是老了吗？居然开始回忆了。钱思远默默笑了笑，自己这俩个月还真是魔幻现实。

“有的话我觉得我不能再瞒着你了。”王大可打破了沉默，伴着话音落地，他把雪茄上的烟灰在烟灰缸上敲了敲，然后眯起眼：“我大概想起来点事情，不知道是不是你做的，嗯，你见我吃那个药了？算了也无所谓。”

“药？”

“那是毒品。”王校长说到这里，声音就低了下来：“这些年我是做了些大概见不得人的事，然后就染上了这些玩意。”

钱思远愣了愣，他记得他在网上查过资料，那东西虽然确实神奇，不过也算不上什么毒品。只不过，王校长居然这样说，大概也是通过什么途径知道自己有在注意他，注意本不该注意的事情。要是这个时候太过在乎那就中了下怀定了判断，只是要真不在意，人家嘴里说的可是毒品，也不好忽略。这样想过，钱思远心里有了数，噗呲一声笑出来：“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嗯。”王大可的样子好像是真嗑了毒品一样，看起来乏力，扭头把烟头放下，又给自己倒了杯酒。酒色很清，王大可低头看了看，把杯子晃来晃去，似是自言自语：“这酒啊，西洋人是叫sake的，从霓虹国来的，是那边儿的特产......”

钱思远点点头，他觉得这话里有话，saka意为清酒，想想霓虹国就大概懂了，只是还没什么事情就提到这个，未免有点突兀：“校长，你想说什么？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王校长摇了摇头，神情有些恍惚，等站起身，钱思远也不放心地小心凑过去扶着点，只闻得一身酒气。王大可踉踉跄跄到了世界地图前，然后大手一拍：“过些天那边儿会派人过来，说是交流合作，可这种事情，从来都是各国自己解决，无非是想给我找个帽子，好让我安心戴着。”话到这里就已经清楚，这种交流活动可以是喜也可以是愁，今天那女人和那个光头的副校长聊天说事，搞不好就是这个。看了看王大可现在的样子，钱思远也不好再提，却见王大可又大手在空中一摆：“人生得意须尽欢，此事古难全，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渡阴山。”

钱思远不说话，慢慢挪动，就好像是挪一个半死人：“校长，你醉了，我先扶你到沙发上。”

“我，没，有！”

话到激情处，王大可就又是一个踉跄。

钱思远叹了口气，脱了外套，然后赶紧用身子接着王大可的身子，缓缓坐下，让王大可的脑袋慢慢落到自己的衣服上。这个胖子也是够呛，钱思远摇了摇头，不过这个时候也没有说关于县城的事情，想来那是不言而喻的事情。明天整理好材料就放他桌子上，这个时候可以去找一下那个女人，看看反应。

这就站起了身，然后掏出手机。虽然说有的事情可以慢慢来，可许可老师现在生死不明，还是能快就早。“嘭”的一声关上门，钱思远就几乎在同时拿起了手机，给了崔小小：“今晚把那个县城探索的方案给我，我明天就上交，这俩天王大可心情看起来不算好，有的东西应该不会细看。”

崔小小沉默了一下，然后犹豫着张口：“要是心情不好，那一般......”

“只要理由得当，又不用学校花钱，他没有理由不点头。”

话里都是决然，这是离弦之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