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生，贵人至。
钱思远看着那个老大爷远去的背影，默默念叨一遍，周围人乐呵呵散去，谈资又多了几分。视线模糊，小贩叫一声吆喝，人来人往，后街失去了几分魔幻的色彩，和平日并没有什么不同。
钱思远呆呆站定，许久，才鞠了一躬。
......
时间是在饮料和小吃里消耗掉的，或者说这些东西顶替了正餐，所以钱思远才能有这样看起来的闲情逸致。吃完时间更晚，风在夜里呼呼的响，钱思远裹了裹自己的外套，有点后悔没有回趟宿舍换个更厚一点的衣服。
就这时，出租车玩了个飘移。动作精致，在钱思远脚前五步处停下，一阵汽油的气味在空气里蒸腾，给旁边的人带来一种温暖而又难闻的体验。这大概是来自秋名山的问候，钱思远站住了脚，然后抬起头，面前，是熟悉的脸庞。
许可从出租车的后面出来，这就好像是偶像剧一样。钱思远想起小时候跟那谁吹牛：总有一天，我会做一个水手，然后有一天在港口停住，看着一个漂亮的姑娘，眼睛发光，就很开心的跟旁边的人说：“嘿，你相信吗？总有一天，我会和她度过漫长岁月。”
“请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那个漂亮姑娘幻化成了一个也就那样的大叔，许可一脸无奈，伸手摸了摸这个钱思远的额头，似乎是要确认他没有发烧：“你刚才的眼神让我在某个瞬间感到菊花略冷，真是可惜，当初的钱思远居然变成了这样。虽然我不清楚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只是，钱思远同学，有病就要治啊，千万不能放弃。”
“我没有病。”钱思远摇了摇头，他的脸上有一种和年龄不大符合的老成，在某个时候又慢慢褪去，露出了年轻的里子：“咱啥也不说了，我本来还想着你这怕是全尸都没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嗯。”许可点头，似乎愣了一下，扯过钱思远的衣服，俩个人踉跄地到了墙角，这个许可压低了声音就小心地问：“那个金皓明还有没有什么消息？我在网吧见了她，然后就跟丢了。”
钱思远摇了摇头，这个时候话不宜多，他只是稍稍扬起脸：“哦，那你睡着了？”
“我没有。”
“哦。”钱思远点头，他们这个时候进了校门，虽然眼睛不算尖，不过钱思远还是可以很明显看到学校在安门禁的机器：“这算是和国际接轨吗？我听说很多学校之前都安好了，只是，咱这个好像是面部的。”
“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昨天晚上。”钱思远想了想，然后扭头，旁边操场是乱七八糟还乱嚷的足球队员们，他们在足球场上跟着球跑来跑去，好像是在准备什么比赛。这一切看起来很正常，就好像外面的正常学校，想到这里，就觉得这很犯蠢。钱思远看了看旁边的看台，彩色相间挺好看，摇了摇头，下面是跟许可说话：“我跟你说，我觉得，如果真的是个相对封闭的空间，大概是应该强制取消掉这些社团的。”
“我在很早之前也是这么认为的。”许可站住了身子，隔着围栏去看那里，就有一种注视另外一个世界的感觉：“只是后来我明白了。”顿了顿，他好像想起来了什么，侧过身子，一只手猛地压在钱思远的肩膀，力气不小，钱思远在一时之间有点腿软。后来才好了一些，这个许可啧了一声，然后很认真的问：“为什么我们之前就没有聊到这些东西呢？”
“可能是......”这后面有个词，钱思远有点不忍心说出来。
“还不信任。”许可说了出来，点头，作强调：“现在可以说出来了。”
“嗯哼。”钱思远也笑了出来，其实本来就不需要想那么多，现在的情况很愉快，许可是真正的伙伴，完全可以信任的伙伴。
有的时候不用想太多，以命打赌，当然是可以信赖的。
“那么我们下面要做什么？”此刻，钱思远就已经把许可看做了导师一样的存在，话不择言，倒是更加轻松。一个人奋斗的感觉消失不见，起码，或者说，起码可以确定的是，并不是自己一个人犯傻。
“不知道。”
钱思远试图在许可的眼睛里寻找到那么一点点的开玩笑的成分，只是很可惜，他并没有找到。许可是认真的，干脆转过了身，静静地看着钱思远：“在你到这里之前的俩三年，我在这里的进度几乎和你一样，你跟我要什么经验？倒是你在了之后进度很快，嗯，不排除的是，有天机书的推动作用。”
钱思远有点无语，他的手在无意识里抓了一下天机书，这是第三次感受到天机书的沉重感。上一次，是拿天机书当做盾牌使用，效果惊人的不错。他闭了闭眼睛，耳边儿又有许可的声音响起：“对了，还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吗？说说看。”
钱思远睁开眼睛：“我看见那个副校长和‘上面的’一个女人，交谈甚欢。”
“有趣。”
“嗯。”
“内部争权。”许可叹了口气，摆正身子接着就往学校里走，方向是去食堂，钱思远在心里念叨了一遍。许可在路上又好像自言自语：“这才多长时间，看起来事情更麻烦了。”
“那要怎么做？”
“要让校长稳定不变的是王大可。”
“这不是帮......”话说一半，钱思远停住了，王大可毕竟打交道很长时间了，对于自己也算有些信任，要是真换一个人，而且还是和“上面的”关系更好，下面的事情恐怕就等于从零开始。
许可回过头，见钱思远话说一半停住，嘿嘿笑笑，伸出手来拉钱思远到跟前来。这算是一种称赞。钱思远默默的想。
“那，我们吃什么啊？”
许可俩只手往脑后一背，在这个瞬间，钱思远还以为他是哪个挺好说话的大哥哥。反应过来，心里有点好笑，“啪”的一声手拍在许可的背后：“你这个老师还真好意思！”
“就当欢迎我嘛！哎呦！钱思远，你不能这样啊！校长助理大人，你要乐于助人一点啊！你认真转过头听我说啊！”
也不知什么时候，钱思远走在了前面，他的手插在口袋，摸着空空的钱包，并不回头，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