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宁不禁摇摇头，嫣然一笑：“这会子哪里见的到？师兄真是多虑了。”

林鸿璧面色略略有些发红，他动了动唇，欲言又止。

但他最后却什么也没说，拒了青宁的挽留，未用午饭，仍是客气有礼的告辞了。

“这小子三天两头的串个什么门？”岳文欢刚从朱家的院门进来，正瞧见林鸿璧出去。

“也不吃个饭，套个近乎，每次讲完话就跑，有人催魂似的。想揍他一顿都没个好理由，反显得本公子小家子气。”

岳文欢撇撇嘴。

“揍谁呢？”小白人在屋里，正坐在桌前，面前摊着数卷书画。

他正拿着一幅画翻来看去：“揍人的话，还是晴天在行。我已将他拘来了，免得他到处惹是生非。”

岳文欢凑到窗前，鬼鬼祟祟的道：“太医院的那小子来了，一盏茶工夫又走了。”

小白点头，眼神中却微有赞赏之意：“林太医？他的功底颇扎实，人也稳重。惠王眼光不错。”

岳文欢一听这话，登时泄了气：“我看你一点都不急嘛。”

小白吐了口气：“急也没用。这几日，每一寸地方都搜过了。仅她家的地道就进去了二十九回。毫无进展。”

他拿了一幅长卷，指给岳文欢看：“这幅《独孤圣女游春图》，朱雀神鸟旁边的这位，就是当年负责喂养朱雀的凤奴姑娘。”

他又取了几幅画像：“这是根据梁家的旧邻所述，绘出的梁夫人画像。她叫李晓凤。”

“容貌是有七八分相似。”岳文欢细细的比较了一番，点头赞同。

小白又取了一本手札递给岳文欢：“梁家的书房找到的。梁夫人当年的脉案。不仅有失心疯，而且灵核碎裂，经脉俱断。梁院判花了一年多治好了她的经脉，行动与常人无异。这便是紫霄神官和恶魔巫师也做不到罢？”

岳文欢“哦”了一声，恍然大悟：“怪不得芦花小母鸡只懂心法，不会武技图序。原来梁夫人当时灵核已碎，已无法将武技图序传给她。”

小白又找出一本手札扔给他：“可惜并不是。当年的凤奴姑娘，是一位金芙神官。习的是神术师一脉的抚灵术，很善于与灵兽沟通。不然，独孤圣女也不会令她喂养朱雀。”

岳文欢吃惊的道：“那却为何教她武技？“

小白揉揉脑门，神情闷闷：“何止，还有阵法术，机关术，却唯独没有神术。除医术习的是正统，别的皆是野路子。更令人摸不着头脑的是，还让她背了三百多本言情话本。那书架上的书，她基本上都会背。真不知道这姑娘十八年是怎么过来的？”

岳文欢笑嘻嘻的道：“我瞧着她挺好，虽天生一股呆气，大事上却明白。我身边的姑娘们便是太伶俐了，太清楚想从我这里要些什么，有时也没劲的很。”

小白瞅他一眼：“你活该。上次让你查的另一件事，查到了没有？”

岳文欢摇头道：“没什么眉目。落雪蜂是野生蜂族，从未有人试图驯养过。翰墨院的老头子们翻遍了野史札记，最后从一本写养蜂的书上找到一段。说是落雪蜂和银月独角兽一族是伴生灵兽。因为落雪蜂的蜂毒，恰可以治银月独角兽的癣疾！”

小白“噗”的一声笑：“难为他们。”

他取过一本书，从中抽出一枚玄水灵叶：“老神婆总算传了句话过来。半通不通，不知所云。一起看看。”

他轻轻一捏叶柄，面前渐渐凝聚成一束光影。

一位满头白发的女子出现在光影里。她拄着一根精美的权杖，权杖顶端雕刻着一只端凝神秀的鸟头，鸟口中衔着一颗硕大无比的幽蓝色宝石。

女子颤巍巍的横坐在一头老虎身上。这老虎周身底纹洁白温润，夹杂着一些深邃剔透的蓝色花纹。俯首贴耳，神色平和，看上去十分温顺。

一人一虎的身后，是一间开满蓝色牵牛花的茅屋。

女子银霜满头，面容却堪比二八少女，身体却又似乎虚弱无比，似乎动一动，便会坐将不稳，失足从虎背上跌落下来。

她用若有实质的目光迎面注视了小白片刻，目中露出奇异的微笑，缓缓吐出一句诗：“习得百味真国色，烟火深处是倾城。”

小白一捏叶柄，光影消失了。

他瞟了一眼岳文欢：“怎么看？”

岳文欢拧眉想了一会，清了清嗓子：“这个‘百味’嘛，身被轻煖，口厌百味。又有人曾言，百味，谓调和百种也。所以无疑，这百味指的是食之百味。”

“这个‘烟火深处’呢，所谓烟火滋味，人间烟火，是指寻常百姓之家，一日三餐啦，柴米油盐啊，喜怒哀乐呀，总是还是与‘食‘脱不了干系。”

“但最重要的，还是这个‘习’字。须先习得百味方可。所以我以为，这奥妙，便在芦花小母鸡家的厨房里。对了，做饭你定然不会罢？”

小白反问：“我不会。难道你会？”

岳文欢抚掌笑道：“这就对了呀！不会才要学。习得百味真国色，烟火深处是倾城。老神婆的意思可能是这样：咱们打着跟芦花小母鸡学做饭的名义，先习得百味，然后在她家的锅底呀，砧板啊，灶台下找找，没准就能找着线索。”

小白神情未动：“去过了，没感应到任何灵力波动。”

岳文欢连连摇头：“非也，非也。习得，习得，先要习得！你还没习得厨艺呢，怎么找的着？只要咱们拿出当年在桓雅书院磨岑夫子的那劲头，还有什么习不得？”

小白面露古怪之色：“我怎么觉得，你跟那老神婆在合着伙坑我呢？”

岳文欢立刻大呼冤枉：“我坑你？我为什么要坑你？”

他一脸揶揄得意之色：“老神婆算的准准的，今年的百果节你肯定不好过。她还算跟你发了个慈悲。折腾你两下算什么？就看你是接招呢，还是不接呢？”

小白深深皱眉，连连摇头。

岳文欢瞅瞅他：“苦着脸干嘛？学个厨艺有这么难？不就丢人么？总比在百果节丢人好！如今你丢人，好歹有我陪着你。将来你丢人，可就只有你一个。你可想好了啊！”

小白思索了半晌，无可奈何的道：“好。谋划一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