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节

在服药之后，若初明显感觉身体舒服了许多。想来，这种药就如同萨安的七星龙渊的某种效果吧？能够让人在无间阁停留下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了，总是在猜测罪剑不见的那几天，是不是去找这种药了？

后来，她想要做一些什么来报答罪剑。但是，他们活动的范围就那么一点，平日里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如何打发时间，根本就没有什么事情要做。

依旧是在她的要求之下，罪剑将做饭的事情交给她。但是，材料仍然是罪剑负责，以至于她现在都不知道，那些原料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做饭的地方在无间阁的背面，那里有一处简易的厨房。平日里，若初就是在那里做饭。

但若初发现，这明显是新建筑的。原本罪剑在什么地方做饭，就如同原材料一样，根本就无从知晓。她不问，知道不能问，即使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而且，这些事情，无关紧要，还是不要问是好。

罪剑能够留下自己在这里，虽说原因莫名其妙，但心中却欣喜无比。即使如此，心中还是隐约担心，害怕罪剑会也如同留下她时一样莫名其妙的让她离开。

所以，她尽力的让自己不犯错。

刚开始相处，很是规矩。规矩得如同被什么束缚了手脚，绑架了思想，无论说什么做什么，连表情眼神是什么，都被规范了。

但是，渐渐地，相处开始自然了起来。

现在，她不担心罪剑会赶她走了。却在担心着另外一些莫须有的事情。譬如说，她会担心罪剑会不会觉得饭菜难吃——即使罪剑压根儿就不吃，即使吃，也只是象征性的吃一点？她会害怕自己入不了罪剑的眼——纵使罪剑眼中几乎什么都没有，无论是她、萨安还是无间阁？她会恐慌罪剑在她心中的地位越来越重，自己的视线越来越频繁的追随着他的身影——不管这个身影出现的频率越来越低了……

这种变化，这种突然而起的变化，究竟是为什么，若初还是明白。

喜欢……

喜欢究竟是什么感情？为何一旦喜欢上谁人，心跳就会加速，面颊绯红，说话做事，都带着一种如同被电流触碰了的舒麻感。

而喜欢，究竟要到什么程度才是爱？才可以刻骨铭心，哪怕是化作灰烬，都不会忘记？

而喜欢，究竟是为什么？明明焦急万分，却还是心甘情愿的要等待下去？踏足不前，只是为了想要在这里等候到那一抹身影的出现。

为什么？

喜欢就是如此吗？

无间阁三楼。

罪剑左手紧握着剑，面前是一张架子。架子之上，平铺着一张黑色布。布大约长款四米左右，搭在架子之上，将架子的一切都隐没。

黑布之上，依旧是两朵曼陀罗，一黑一白，相互交错。如同大厅墙上的阴阳镜。

花含苞欲放。明明就快要开了，却怎么也不开。

明明只会开一次的花，为什么还要接苞？罪剑十分不解。

黑白曼陀罗自然开放是一千年一次。从张叶开始，就一直遵从着植物的发展规律，只不过，这个规律发展得太慢了而已。

若不到时间，令其开放，只有无戮神剑。

黑白曼陀罗是进入地狱的指引之花，空华觉得奇怪，说不应该是彼岸花吗？

他不知该如何解释。

一开始，黑白曼陀罗就是地狱的指引花。他不知道彼岸花是什么，更不知道空华口中说的黄泉之路是什么。通往地狱的那条路，就叫做“路”而已。

他不想知道，一些东西即使他不知道，也没有想要去了解知晓的愿望。因为，空华原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所说的事情自己不知道，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让他奇怪的是，以前若是信息系统出现漏洞，就会被立刻补上。正常来说，在空华她们出现在这个世界之后，就会将他们的信息，以及一切都加入信息系统。但是，这么久了，不仅没有补充，这个漏洞反而越来越大了。

就如现在。

这一块布，不应该出现黑白曼陀罗的。

这一块布，是被称作“遮狱”的东西。这个东西，一开始就存在着。至于是何用处，他也不甚清楚。了解的是，信息系统现在还不愿意让他知道。除非，等事情发生的那一刻。

为什么会出现？

罪剑迷惑不已。

和她有关系吗？在然她留下来的那一天开始，花就开始出现了。

让她留下来，真的是一种冒险。但让她出去，更是一种冒险。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知道了很多。现在虽然不知道这些有什么用，但等离开这里之后，得知了一切，并将之联系起来，一切就会明了。

他说，不能放她出去。两种选择，一是让她死在这里。她只是一个平凡人，要让她死，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二是让她留在这里，但是需要沉重的代价。显然，她是付不出来的。所以，这个代价，只有罪剑自己去支付。

理智告诉他，选择前者绝对要容易很多，也会省掉许多的麻烦。可是，他却犹豫了。

一想到那张总是对他流露出期待和温柔表情的容颜会变得平静和冰冷，心中就有些难受。

究竟是为什么？

信息系统对他的疑问没有任何的回答，反而出现了排斥作用。

痛，第一次感受到痛。以前，即使是在清理地狱时受伤了，也不会觉得疼痛。但却因为这种事情而觉得疼痛不已。

从未疼痛过，所以不知道该如何止疼。如何才能够不疼痛？他不知道。只能不知所措一般的避开她，无论用什么理由借口。

地狱的杀戮，最近越来越频繁。杀戮之时的感觉，他不记得。无论是哪一次。记得的只有，他出现之前，周围的喧闹，以及出现之后的死寂，还有离开之时的血流成河。

吞噬之海之中火红的血液，乃是成千上万年，地狱之中被屠戮的鬼怪的血所汇聚而成的。虽说，原本吞噬之海的颜色虽说也是血的颜色，但并非是真正的血。只不过，现在久而久之，被真正的血液取代了。

手心里残余的温度，那是鲜血的温度。之所以熟悉这种感觉，只是因为在外出执行身为无间阁看守人和地狱守门人的职责，他能够体会到这种感觉。

太过枯乏的岁月，等待的是什么，他不知道。只知道，无论如何都必须完成自己的使命。这从记忆以来，就有了的责任和使命。

空华说，这就是宿命。

不管是宿命还是什么，这一切都已经是既定了的。空华问他，想过改变吗？

什么改变？

他疑惑不已。

空华说，或许是命运的改变，或许是自身的改变。但无论是什么，总是改变。

想要改变原本既定的东西，十分的困难。有些不可能，但并非是全无不可能。

可是……

他在发现改变的时候，却开始不安。心中太多的情绪，不知该如何形容。在知道“界”出现裂痕，可能导致崩毁之时，那种感觉也没有现在这般强烈。不，准确说来，是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感觉。他不担心“界”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下场，无论多坏。

究竟，是为什么？

是不是，真的不应该留她下来？

看着“遮狱”上妖冶无比的黑白双色曼陀罗，这两朵花，在花开之时，是不是就会迎来空华所说的那种改变？

他知道，空华并不想要改变自身。但是……

他自身呢？

最近的变化，明晰到他可以明确的察觉。他不知道是否应该高兴还是警戒，只清楚了解，这种改变，在现在这种情况之下，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界”的一切开始转动，预定好的，超出预料的。无论是谁，都已经无法阻止，只能在顺其自然的情况之下，听天由命，或者是竭力争取。

但是他，只要做好自己的职责就可以了。

这样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