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残酷的现实

宛陵将他带到西角客房，推开房门，自己则立在门口没进去。

恒言也不进去，站在门口拉着她的小手，轻声说道：“你想我了没？”

宛陵像是被小伏的电击了一样，迅速抽了回来，一紧张连说话的语速都快了：“乘船很累的，你先休息吧。一会儿厨房烧好了热水，霁月过来伺候你沐浴。”她转身就要离去。

恒言叹了口气：“你是埋怨我来晚了？我那天夜里去找你，没找到。陆伯伯说你白天已经回荆州了，没想到那么快。后来陛下出家了，也不知道他是真的要当和尚，还是故意要太子难做。后来文武百官给寺庙捐了一大笔香油钱，这才请的陛下回朝。唉……”

恒言二十有三，虽然年纪还不够入仕为官，秋家在建康的大小事宜都是他在打理。这样动荡朝廷的大事，他自然是忙的抽不开身。她怎么可能去怪罪过他呢。要是没记错，这位陛下还要再出家几次呢。

“没什么的。我现在不是很好吗？”宛陵现在有自己独立住的宅子，有霁月伺候，还有乔尘帮着挣钱。关键是不必担心自己的身份，这年代，尊卑有别，身份还是蛮重要的。比起最初在秦风楼当厨娘，已经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恒言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他们回来坐的马车都是雇来的，府里也没几个看家护院的家丁，婢女也就他送的霁月一个：“我这次来，给你带了点银子，你留在身边用。”说着，递给她两张五百两的银票。崭新的银票，一看就是钱庄里新取出来的。

大少爷一出手就是一千两，实在是阔绰。若是沐剑君那个富得流油的家伙给的，宛陵照拿不误，还心安理得的告诉自己，朋友就是互相帮助的。可是恒言的钱……宛陵推辞回去。“这个我不能收。”

恒言捏着她手腕，塞进她手心：“你拿着。陆伯伯当了二十年的县令，并没有给你置办多少产业，要不然你也不会一回来就在大街上开饭馆。买几个看家护院的家丁，还有洗衣做饭的婢女。”宛陵正要张口，被他打断：“我知道你什么都会做，不需要人伺候。但你是陆家千金，大小姐要有大小姐的样子。不然，你一个人住在这边，没人照料，会被人耻笑了去。”

宛陵知道，隔壁杨沁就是这么想的。可为了做给别人看，就要额外多养一批人，多花一笔钱，宛陵不干。

恒言看她低头不说话，也不知道她听进去了没有：“陵儿？”

宛陵在乎舆论，却并不会为了闲言碎语活着。怕别人看轻，就买一堆下人养着，拿着别人的银子挥霍，做出自己很有钱的样子来，不是她认可的生活方式。

她没好气地说：“知道了。我银子够花，只是不喜欢家里一大堆人前呼后拥的。银票你收好，我先去前面看看。”

恒言设身处地为她着想，却落下个不喜欢。他不禁发愁，都这么大了，做事还是只凭喜好，真是孩子心性。

宛陵出来以后，松了口气。这就去找沐剑君，而沐剑君似乎知道她要来找自己算账，溜得没影儿，只余下冰卿一个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宛陵问：“他呢？”

冰卿看了她一眼，化妆了，虽然很淡，却精致许多。原来她也是会打扮的，只是不是为了自己。心头一紧，更加苦闷了。

“你们能不能别这样？恒言哥哥千里迢迢的来看我，你们这样一个两个的甩脸色，算什么呀？”宛陵趴在桌子上，郁闷道：“我打小就没朋友，总是被人欺负。我要是有兄弟姊妹，也不至于……”过去的旧事，提了也只是徒增伤感。她说：“恒言是忠厚老实的人，处处为我考虑。你们男人不都是很大度的吗？怎么一个个的心眼比针尖还小？之前来找你的秦如烟，我还给你客客气气的伺候着送走了呢。”

“你只是不想失去这个朋友？”冰卿眉头微蹙，老气横秋。

“不想！”宛陵吼着。凭什么那么好的人要失去？要多大的福气才能遇见。男女之间，除了姻缘之外，还可以当好友啊！她相信只要处理的好，以后各自成婚，还可以继续保持联系的。

冰卿脱口而出：“就算知道他对你是何等的心思？”一想起他们两个双双进门时候，言笑晏晏的样子，他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秋恒言看她的眼神，哪里只是朋友！

“……”宛陵无言以对。婚约是父亲定的，理论上说，他们就算不做夫妻，凭着父辈们的关系也会是世交。她可以跟恒言做朋友，那么恒言呢？他是想娶她为妻的呀。万一他就邪了门，真的看上自己了，一直不另娶……她这样拖延，会不会太自私了？难道自己竟然是这种坏女人？

冰卿再问：“那为什么你也知道我对你的心思，却要拒不见我？宛陵，究竟，你是为了两家颜面，还是根本就不想解除婚约？”

“我……”宛陵被他这么一说，突然觉得自己很渣，难道是不知不觉地在养备胎么？

不！

她对恒言没有心动的感觉，朋友跟恋人，她还是能分得清的。她是早晚都要退婚的，只是给恒言一段时间缓冲一下罢了。他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逼问她，难道她表现的很暧昧……

她要怎么办？恒言要怎么办？

宛陵陷入了复杂的自我否定，自己肯定不是故意拖泥带水的，她对恒言敬重的很，从来没有歪心思。自己跟自己辩论的结果就是，可能她真的让恒言误会了。不然，人家怎么隔三差五的寄信过来，还千里迢迢的亲自过来送银票？

记得《红楼梦》里有个女的就多看了贾雨村两眼，人家就以为她对自己有意思。那宛陵对恒言何止多看了两眼，即便是今日她刻意疏远一些，彼此之间连动手动脚也是有过的。

宛陵总结一下：完了！在恒言眼里，自己会不会成了嘴上说退婚，行动上却欢迎他来家中小住的欲拒还迎的姿态？毁了！计划彻底跑偏方向了。

冰卿看她纠结了许久，也没有个明确的态度，眼中的期待，逐渐转成了凄凉。明明心中早有预感，却还来验证，来自取其辱，真是荒唐！

“也罢。你现在不喜欢他，也许时间久了，他会感动你。到底自幼相识，青梅竹马。我算什么？萍水相逢的路人罢了。”冰卿起身就走，就算难过，就算心伤，也不要让她看见。就在错身的刹那，宛陵拉住了他的袖子，紧紧的攥在手心。

发现桃树上分泌树脂，琥珀色，共五粒，轻触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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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