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卖身为奴
冰卿一个人回到阁楼，没有掌灯。遥望明月忆流年，他来南梁已经三载。
三年前，他孤身一人离开洛阳，南下投奔阮墨。途至荆州之时，就已经身无分文。风尘仆仆，且一身外伤，无钱医治，可谓是他最狼狈不堪的时候。可恨的是，他在上船去广陵的时候，还遇上了追兵搜查。一旦被逮到，他的结局只有死路一条。他低着头，提心吊胆地跟着人群走。
“站住！”身后有人喊话。
冰卿脚下的步子一滞，心提到了嗓子眼。如果真的被逮住，只有豁命拼一拼了。
一起回头的有好几个，他夹在里头并不起眼。其中一个二十几岁，流里流气的，朝喊话的捕快点头哈腰：“官爷，我这回儿没偷没扒，真的只是坐船去广陵的。”
“去了广陵，还不是偷盗？”那位捕快不由分说，拎着他就走了。
大家都虚惊一场，这样的惯犯拎走了，财物也安全多了。
冰卿转身，跟着上船，这回却没能避开。那人的脸，如今他已经记不清了，可那得意的笑容他怎么也忘不掉的。
“慕容公子，好久不见？这一路，我追你，追的可辛苦了。”他一把匕首压在他的腰间，随时都可能去。
冰卿被他挟持了，只能跟着他走。那人不动声色，想必是不想引起百姓的注意，他很配合地装作没事的样子，低声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家主的意思，是你比那位小少爷更绝色，自然是命我等好好的将你护送回去。”
回去豢养起来，沦为那人闲暇时候的玩偶么？
冰卿的心在颤抖，却还努力保持镇定。迎面走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穿的像个小姐，却自己背着包袱，眼神里透着一股机灵劲儿。他心生一计，成不成，都得搏一搏。
冰卿在擦身而过的刹那，手心从她手心握了一下，只是轻轻一下，如同无意间的撞到一般。
陆宛陵感觉不对，大家都在上船，怎么刚才那两个在下去？手里多了一个珍珠，圆润光泽。她忍不住回头看，那小伙子衣裳好脏啊，几天没洗了。
“喂？”看那两人不回头，她更加好奇，直接上去拦住，这才发现交给她珍珠的小哥哥是被人拿匕首抵着的。她冷哼一声，正好闲着无聊，这事儿就找上门了。
“叫你们呢？怎么……”陆宛陵从冰卿的眼神里读出来，他在恳求她。“要不要我把那边的捕快喊过来？”
那人放出凶狠的眼光，像一把刀子甩过来，试图吓退她：“小姑娘，你莫要管这等闲事。”
宛陵歪着脑袋，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容：“闲人爱管闲事。怎么？你又不是官府，还想当面抢人不成？”
他们这边三个人站着不走，很快就有老百姓探头探脑的过来看个究竟。
那人问：“你……你哪家的小丫头？”
宛陵单手叉腰，十分霸气地说道：“陆家。”
那人多看了她一眼，他虽然是北魏的人，却也听说过南梁的几大豪门。荆州临近建康，多的是皇族贵胄跟世家子弟。能这么横的，恐怕家里不简单。“陆倕陆大人跟你什么关系？”
宛陵鼻子一哼，秀眉一挑：“轮不到你来过问。这个人本小姐要了。”
那人没见过这么横的小姑娘，感觉到周围人注目，他暂且收了匕首：“你怎么要？”
“小哥哥看着脏兮兮的，眉眼生的不错，洗干净还能看。”陆宛陵仔细打量冰卿的五官，目光审视的如同在集市上挑选奴隶一般，就差没让人家蹦跶几下瞧瞧了。“跟着本小姐，当个书童琴童什么的，倒也中看。”
那人瞧了冰卿一眼，真是模样生的好，走到哪里都有人抢着要。他们辛辛苦苦为家主卖命，这么远就为了追他这个模样生的俊俏的男娃娃就够了，现在还有小女娃拦截抢货。他愤恨地说：“你这是故意……”
“本小姐就是故意，你还没看出来吗？识相的，滚下去！”宛陵将冰卿一拉，拽到自己身后护着。能在危急时刻，拿珍珠换救命机会的，也算有点脑子。有模样，有脑子，出身低一点，又有何妨。她重新看着冰卿：“你可愿意跟随我？”
“我不卖身。”冰卿是慕容氏的嫡系子孙，好歹皇族后裔。要不是因为救人，情急之下得罪了那个人，哪里沦落至此。士可杀，不可辱。
宛陵凑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追你的人，是北魏来的，说话一口一个洛阳腔调。你孤身一人，落在他们手里，到时候怎么糟践你？是不过一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你给我一个珍珠，我给你一个机会，你自己选。现在我能仗着人多，借势买下你，下了这条船，我就不知道了。我看在珍珠的面子上，帮你到这里，别到时候说我逼迫你。”
冰卿这才放心，原来她并不是好色之徒。既然是权宜之计，那卖身也不过是个幌子，做不得数。他说了这辈子最没骨气的一句话：“好。一文钱，我跟你走。”
“好！爽快！”宛陵这就跟人借笔墨纸砚，立刻手写一份卖身契。看着娟秀的字体，她很满意地吹了一吹，再交给冰卿按下手印。只是摸摸口袋，都是碎银子，还真的没带铜钱。
她看向老邻居，朝他招手：“喂？那位身材伟岸，气质不凡，一看就是助人为乐的小哥哥，有一文钱么？”
沐剑君嫌弃她出门连零钱都不带，忍不住蹙眉。看在她当着这么多人，使劲儿夸赞自己的份儿上，勉强配合。“一文钱买一个少年，你也太瞧不起人了。你们说说，这年头，一文钱能买啥？起码两文！”
周围老百姓们还以为这位公子能说一个什么厚道的价，还真有人抢答说起码十两银子，原来还是闹着玩。
追杀冰卿的人不干了，凭什么到手的功劳就这么飞了。他们还想做最后的抢夺，奈何沐剑君走了过来，连带他身后一并来了四五个身材健硕，一看就是高手的仆人，叫他们根本无法近身。
宛陵没见过自己人坑自己人钱的，有点不满：“那就两文钱。你们家有的是钱，你说了算。回家我还你两文钱，外加一顿饭。”
冰卿这才明白，难怪这小丫头气焰这么嚣张，原来有帮手。想当初在洛阳，多少小姑娘为了能见到他，假装生病，也不曾得逞。现在，他居然落难到一文钱卖身为奴的地步，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今天发现我们家木香花也有花苞了。春天就是好，除了乌龟，能开花的都开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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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