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对簿公堂

沙元伯被她眼神中的恨意震慑，大气都不敢出。他安慰自己，一定是衙门的气氛太冷。

宛陵再问道：“这位夫人，你说我去你家，除了你，跟你的这位朋友，还有谁看见了？”

田浩媳妇回想，还有她的婢女，那婢女肯定跟她一个鼻孔出气。别人？“这……村子里那时候下大雪，外面没有什么人。”

宛陵继续问：“是呀！下着大雪，我为什么不在家里喝着热汤，暖着火炉，要去你家呢？你们是有美酒佳肴，还是稀世珍宝值得我走一趟？”

门口聚集的百姓也都好奇，县令的千金，没事去你家破草棚子干什么？

田浩媳妇畏畏缩缩，不知道该不该说。

高阳坐在上面，又是一拍惊堂木：“说！”

田浩媳妇硬着头皮说：“是沙老大说的。他说，他们病了，都是找你看的。”

宛陵庆幸她实话实说，没有再编一个谎话来陷害她。她松了口气，问道：“他们为什么找我看？我又不是大夫？”

田浩媳妇被追问急了，又不得不回答，只好承认：“因为，因为你不收钱嘛！”

身后的围观的百姓一片唏嘘，为了省钱不找大夫，搞出人命了，真是作孽。

“因为不收钱，所以找我看。因为没看好，所以说我杀人。大人，我大概清楚了。”宛陵不想再问什么了，相信高大人也能了解案情的真相了。

高阳也犹豫起来，本来是杀人偿命，一清二楚的事情，这下子，有点难办了。死者的确是中毒死的，被告也的确没有杀人动机。通常这样子，赔点丧葬费就是了，但是林恪的脾气不大好，贸然处理了，回头肯定是要闹脾气的。

田浩媳妇继续喊冤：“大人，民妇的丈夫真的是被毒死的！你可不能因为她是官家小姐，就官官相护啊！”

“胡说！本官断案，由不得你胡扯！”高阳再问宛陵：“死者田浩，的确是中毒身亡，仵作验尸。你，说，你为什么大雪天去田浩家？”

“回大人。因为这位，”宛陵指了指跪在一旁的沙元伯，“是我饭馆的伙计。”她原本以为事情就到此为止了，诬告应该澄清了。没想到这个高阳，还是个不打马虎的，那就只能对不住乔尘，怕是这个沙元伯保不住了。

“哦？”高阳记得，这个沙元伯是饭馆的伙计，却不知道这饭馆是陆家开的。他让宛陵说清楚。

宛陵细细道来：“去年夏天我买下一家饭馆，原本是汤圆店，交给我的好朋友乔尘打理。沙元伯，就一直在店里帮忙打杂。但凡店里的伙计，有个头疼脑热的，我给他们抓几副药，也就好了。

几天前大雪，他来找我，说是朋友没钱，要我帮个忙。我就走了一趟，看了一下咳嗽，外加风寒伤肺。的确开了药，但都是无毒的常用药，就是当饭吃，也吃不死人。怎么会毒死？”

高阳听了是不该死人，但还是死了人。“你不是说那药不是你开的？”

“的确不是。因为她家没有纸笔，只能靠她脑子记住，所以我只说了荆芥，半夏，杏仁，桔梗四味药。常用，便宜，容易记住。刚才那一张，十几味药材，药不差，她买的起吗？何况，真的不是我写的。不信，我抄一份，字迹也不一样。”宛陵毫不畏惧。

高阳这就让人拿纸笔给她，对照笔迹。

田浩媳妇说：“起初是这四个。她不收诊金，民妇很感激。可吃了三天不起效，他还是一声接着一声的咳嗽。我们穷人也吃不起那么久。沙老大过来，说加了几味药，吃了，人就没了。呜呜呜……”

宛陵听出来关节点了，又是沙元伯！她不由发出一声冷笑：“哼！都是沙老大说的。”

田浩媳妇心里委屈，白天还能听到咳嗽声，以为要好了，一觉睡醒，人都凉了。因为男人死了，要下葬得花钱。可沙老大说，他没钱，钱都在陆家小丫头手里。她找到陆家，谁知道大门都进不去。“我……我要怎么活啊？”说着又哭了起来。

宛陵看沙元伯，给他活儿干，亏待他了么？这样坑自己，真是始料未及。看他那样儿，只觉得恶心：“我看病开药，都是当面。虽然手艺不怎么样，起码也知道规矩，不见人就写药方的鬼事儿从来没干过。”

沙元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个小丫头平时不怎么说话，还以为上了公堂就会吓着，直接花钱了事。没想到，上了公堂，话这么多。

宛陵暂时不理会田浩媳妇哭泣，只看着高阳郡守：“是药三分毒，童叟皆知。生了病要吃药，妇孺皆晓。我治病救人，分文不取，错了吗？”

高阳没说话。毒药不是她下的，那就是沙元伯下的，没别人了。

“我的药，吃不死人。不信，大人可以请其他大夫过目。”宛陵很有信心。

高阳也需要再想一想：“退堂。”

宛陵，沙元伯，田浩媳妇都被收押了。

高阳走在路上，很头疼，这么清楚的案子，结果变成这样。还以为可以一审就断呢，还特意开了大门给百姓旁听。真是！他拿过师爷的笔录，理了理案情，陆宛陵根本不认识田浩，都是通过沙元伯。这就传沙元伯来见。

沙元伯一个人单独跪在地上，四周站了些衙役，他有点害怕。

高阳官服没脱，威严不改：“田浩媳妇告你东家，你是知道的。”

沙元伯低头回话：“小人知道。”

高阳就奇怪了，身为仆人不帮着自己东家：“最后那张药方，也是你拿给田浩媳妇的？”

沙元伯：“是。”

高阳：“那杀人的不是陆宛陵，就是你！”

“不是我。不是我！”沙元伯日子才过好一点，现在要债的田浩也死了，他才不要死。如果死的是陆宛陵，那饭馆就是乔尘的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他，把他当做下人了。陆宛陵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凭什么看不起他，凭什么耀武扬威！他一口咬定：“是她！是她叫我下毒的。”

高阳最后问：“他们之间不认识，你东家为什么要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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