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重逢

“你还生我气？”萧绎蹲在她面前，望着她。无数次幻想，重逢会是何种光景。真的再见面，却什么顾忌也没有，只想让她开心。

宛陵低着头，看着地面，心里就是再多情绪，尊卑有别面前，又能说什么。当初就是因为看不清彼此身份悬殊，才险些掉脑袋。

她犹豫再三，憋出一句：“臣女不敢。”

“不敢……不是不想。我就知道你会生气。你就捶我几下，解气。来。”萧绎说着，就捏着她的手掌，捶向自己的胸口。

宛陵在他伸手的那一刹那，触电一样躲开，才发现他一直都是跪坐在自己面前的。吓得往后挪了几步，重新跪好：“请王爷自重。”

萧绎一愣，一年不见，如此生疏了吗？

他下意识地轻问：“你说什么？”

他从来不是厚颜无耻之辈，厚着脸皮是想讲和。她这样一而再地拒绝，倒显得他强迫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一年，可以发生很多事，好在她平安地站在自己面前。他有耐心，也有信心，让她重新回到自己怀抱。

宛陵知道他的心思，在这里见到他，就不是意外：“臣女是受邀来见义兄王显文，要是王大人不在的话，臣女这就回去。告辞。”

她磕了一个头，起身要走。

萧绎跟着起身，伸手拉住，被她用力挣开。

“宣儿，你还是在生我的的气。我知道，我娶别人对你不住。可是，抗旨不遵，我还没那个能力。婚礼的时候，我只能请太子带你走，请他保护你。

可我没想到的是，还没等到能去接你，我就被父皇一道圣旨，派遣到荆州，一堆人看着。父皇用意明显，我只好暗中派人去接你。他们都说找不到你。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至于太子后来来信说她认祖归宗，又跟别人早有婚约的事情，他一个字也不想提。枉他自负冷静，那时候也气昏了头，才会觉得她不要他了。如今，她还是一个人，是老天格外开恩，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

宛陵并不知道这些，她离开寺庙，就听说王爷带着新王妃赴任了。她无处可去，就回了秦风楼。

兴许是太子的面子大，没有人来找她的茬儿。也庆幸杜大娘不计较，冒着得罪权贵的危险，收留下她。像是沈青霜之类的人，一旦离开，就拼命抹去曾经在秦风楼生活过的痕迹。可她知道，只有那里是真的不嫌弃她。

淑清照顾了她一个月，基本上是她走哪里，淑清就跟到哪里。后来才知道，是担心她被抛弃，想不开寻短见。在那一个月里，她重新看待周遭的人事物，少了过往的锐气，多了些包容。笼统的说，就是年纪大了，胆子小了，怂了。

萧绎走近一步，宛陵退后一步。他再进一步，她只得再退一步。他看着后面是台阶，伸手要拉住她。

她噗通一声，再次跪下：“臣女惶恐。”

萧绎觉得她变了，不再是以前认识的那个女子。这个胆小的样子，对他避犹不及的样子，却十分心痛。他几乎是恳求的语气：“别这样。宣儿，让我好好抱抱你。”

果然，手还没触摸到她衣带，就看到她避开老远。

“王爷请自重。”宛陵知道身后是台阶，往旁边跪了一步。

“你我之间，就剩下这些了吗？你答应过我，一辈子不离不弃的。不过才一年而已。宣儿，我的心意，你是知道的。我的身份，我的位置，不允许我忤逆父皇的旨意。要是寻常人家，我就是弃了这身份地位，带你远走天涯又如何？你玲珑心思，自当理解。”

萧绎看着她，等着她回答。相处，与她不过一个夏天，可他知道，他们是一类人。永远不会认输，更不会轻易放弃。

只是他算错了一样，名分在女人心中的地位，不是谁都愿意妥协退让。

宛陵就是这么倔的人。

要她委曲求全，俯首做小？她宁可当自己瞎了眼，承认自己所遇非人。别人是巴不得嫁进皇家，光宗耀祖。她则是宁可当尼姑，也不要天天早起，给男人的大老婆敬茶。

“王爷已经有王妃了，与臣女说这些，不合适。今日臣女，权当没见过王爷。他日，也不必再见了。”她不敢去看他。

他不信，一个字也不信：“你真的能狠得下心？”

“如王爷所见。臣女也有自己的身份，能力比之于王爷，更是有限。当年，我说的话，做不得数，如今，依旧是被人当做一阵风似的，充耳不闻。”宛陵永远不会忘记，被人轻贱的滋味。

她算什么？她在他们权贵眼里算什么？不过是随意安排一下，彰显他们的高贵仁慈。反正下等的贱民，没有人权。

宛陵一刻也不想逗留，顾不得礼仪规矩，这就起身要走。

萧绎没有追上去，只是镇定地说：“我知道你要的是王妃之位，是平等的坐在我身旁。你等我，我一定留给你。”

宛陵不想他再为自己做任何事：“臣女要不起，也不想破坏他人姻缘。”

当初的当初，悔不当初。才将将开始喜欢一个人，就得知人家有未婚妻，并且是陛下赐婚，大婚在即。如果说是命运捉弄，只希望老天爷放她一马。

“你到底要怎样？啊？”萧绎曾经很欣赏她的骨气，现在却气的忍不住吼她。自觉不妥，又放缓语气：“我不是凶你。我……你说，要怎样才能留下来。只要你能消气，怎样都好。”

宛陵被吼的浑身一震，不敢再往前迈出半步。还好他控制住他的脾气，要是真的蛮横起来，这里是他的地盘，冰卿可救不了她。

她不敢再撂狠话。搜刮脑子，半晌，才憋出一句不至于激怒他的话来：“我所认识的萧家七公子，恣意潇洒，人品贵重。王爷要是想他日见面，还能以故友论交，还请善待身边的人。不要让陆宣，再失望了。”

“你要我对徐氏好？她背着我几次三番地欺负你，我以前是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必定不会饶过她。”他目前所欠缺的，不过是需要呈在御前的人证物证罢了。只要能证明王妃的确有谋害她的证据，废掉王妃，不过是时日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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