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的什么仇，什么怨，秋桐曾吃过什么苦，受过什么累，叶瑜辰今生不会叫秋桐沾染到一点，解决了那些仇怨，为秋桐铺好成长路上的每一步路。

说到底，他并不希望秋桐长成上辈子的7模样，那个被仇怨和苦累磨砺得过了头，永远脸上都不曾带着真诚的笑的女孩。不是凭个人意志的喜欢或不喜欢，叶瑜辰只是做出由冷静思考过后的决定。

除此之外，剩下来的也只有一个唐植。

叶瑜辰说话时仿佛漫不经心，可秋桐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看到他皱了皱眉，即使只是一瞬间。

可秋桐也不敢再问下去，只是又整理了一遍叶瑜辰的衣领，再慢慢地爬下去。

吃完了饭，叶瑜辰看了一眼时间，拍了拍秋桐的脑袋，“走吧，今天河边放烟火，你之前瞧见过吗？”

秋桐不想说他傻了，她看没看过他不知道吗？

两人吃饭吃的本来就慢，为了消食又慢吞吞地走到河边，烟花快开始放了。烟火会在对面点燃，河这边才是观赏的好地方，所以人太多，又太挤。秋桐对烟花的执念不大，叶瑜辰便牵着她的手，从石桥上走到这边，河水上泛着一层浅淡的雾气，石桥仿佛浸在薄雾。两个人现在上头，明亮的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的极长，影子也浮在水光之上，两人终于躲过了人山人海。

河对岸没有什么人，只零零散散有几处影子。这些人大多不是来正经看烟火的，真正想要看的都挤在对面。

可比起烟火，秋桐更想和叶瑜辰在一起。

烟火忽然窜到半空，发出巨大的响声，绚烂的烟火骤然绽放，仿佛无数朵繁复错杂拥挤在一起的花，一朵接一朵地盛开，又一朵又一朵地凋落，烟花也是花，只是同普通的花不太一样，生死太快，所有的美好都只在一瞬之间。

可惜两人离得太近，本来流瞧不清。烟火绽放时光亮又太强，叶瑜辰不知道要不要紧，却已经动手把秋桐的眼镜摘下来，迅速捂住了她的眼睛。

秋桐眼前忽然就暗了下去，还有些不知所措，微微颤抖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一样上下扑腾，挠的叶瑜辰的掌心发痒。

透过两岸的灯光，叶瑜辰能看到对岸那些人脸上的赞叹。

想必是美好至极的景致。

叶瑜辰想了想，心下有了决定。将秋桐带到河边，那里有一排铁栅栏，过高的水草饱含充足的水分，栅栏被浸染的锈迹斑斑。

叶瑜辰自己先上前走了一步，松开秋桐的手，轻声叮嘱，“自己捂住眼睛，不要看外面。”

秋桐恍惚了一下，那声音极轻，烟火绽放的声音又太大，叶瑜辰得紧紧贴着他的耳朵边，才叫她听的清楚。

她点了点头。

叶瑜辰才放心下来，自己脱了外套，垫在栅栏上头，让穿着短袖的秋桐靠上去，把眼镜戴上，又说：“现在低下头，睁开眼吧。”

秋桐慢慢睁开了眼，她面前的是澄澈干净的河面，天空中的一切景色都倒映在其中，如柔软鹅绒一般的夜幕，闪烁的星子，流淌的月光，还有无数正在盛开，无数正在凋落的烟花。

叶瑜辰也倚在栅栏上，偏过头，目光落在秋桐身上。他本来有些洁癖，此时却没有在意，只是问秋桐：“你说这烟火，好看吗？”

秋桐还傻傻的，没怎么反应过来。她本意不是来看烟火，如果不能看，也许会有些许失望，却也不会难过，反而叶瑜辰像刚才一样捂着他的眼睛，两个人像是叠在一起，亲密的让秋桐更加开心。

叶瑜辰轻笑，握住了秋桐的手，十分认真，“你眼睛才好的时候不是对你说过，要把世界上最好的景色都送给你的眼睛，还记不记得？我不是哄你的。”

秋桐张嘴正要说话，可烟花的声音太大，叶瑜辰什么也没听到，只见他摇了摇头。

“不记得了吗？”

“……记得的。”却没有再重复才说过的话。

秋桐莹白的脸染上了一抹微微的红晕，她心里想，方才是一时冲动，现在怎么能再说出口呢？

这世上的美景，秋桐承认的，永远记在心头的，只有叶瑜辰。这似乎在很早之前早已确定，秋桐再次睁开眼，重新看这个世界的第一眼，那些再鲜艳不过的颜色，再美丽不过的景色全都模糊，只余下一个叶瑜辰。

叶瑜辰见她看着自己，又不说话，便问：“看什么呢？”

秋桐颇为理直气壮，眼睛睁得大大的，“当然是看你啊！”

叶瑜辰失笑，说道“人倒小，胆子挺大了，明明遇上事都害羞，一害羞就脸红，对了，”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问：“你送过东阳礼物，我的呢？”

秋桐一愣，眉尖微皱，好一会才回忆起来，“那么久之前的事了……”

“不要以为才那么段时间我就不记得了，”叶瑜辰敲了敲她的脑袋，“嗯？说不出话来了？”

秋桐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话。她总是想送什么礼物给叶瑜辰，能稍稍表达自己的心意，可思来想去，最后却发现什么也不能表达出来自己的心意。

叶瑜辰太好了，他是什么呢？他是秋桐心头最珍贵的宝物，珍贵到秋桐觉得自己没有能配得上这份宝物的礼物。

可秋桐又想，如果有一天，必须要送一份礼物，那就是她自己了。

那是他能想到最珍贵的礼物了，自己的性命。

心里头是这样想的，可这话却不能说出口，说出口九成九要讨一顿教训。

叶瑜辰见她不出声，还以为她真的愧疚起来，只好语气温柔地安慰他，“不要紧，其实你早就送给我礼物了。”

秋桐睁大了眼，满是疑惑，“什么时候，我不知道？”

床头柜里还放着一只秋桐亲手绣出来的刺绣。

“不告诉你。”

秋桐苦思冥想许久，直到烟火燃尽，对面的人影也都散了，周围一片寂静。

叶子上的一滴露水从叶尖滑落，发出细碎的滴答声。

此时晚风渐凉，叶瑜辰把外套披在秋桐身上，“走吧，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