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起码知晓,鹿神寨和带走解施主,在香包中放入怪虫的人,是两拨人,鹿神寨今夜有大宴,人多眼杂,饶是贫僧也会选在今夜动手。”他有些尴尬,也不知是什么缘由。
“我现在居然有些担心墩儿,烦师傅可听说过江湖上用蛊的高手?”她指尖摁着眼尾,盯着明灭烛火竟然有了两分严肃之色,“岭南五毒教不出世,出来的都是五毒除名弟子,就是怜夕教也会与外派有往来,五毒教就因不出世,连个流派都算不上。”
“只是江湖一直不敢轻视,我知晓小施主忧心之事,是怕解施主中蛊?”捷悟皱眉,却不是对着颜喜笑话语里头的事情有担忧,“小施主还年少,那怪虫比起蛊毒,更像是用香高手只是那伙人来路不明,贫僧也不知猜疑的是否”
“我们两在此处猜疑也无多大用处”她突然换了一副贱兮兮的表情,生生坏了那双时风眼的灵动,外头已经入夜,能见人提灯,篝火明灭,她起身就去拉开房门,恰巧见余晖沉远山,后头夜色缠绵点上空,“不如去婚宴上瞧瞧,现在连墩儿人在哪里都不知道。”
“也是,我们该入席了。”他走上前来,眉心折起一道浅浅的痕,看上去有两分严肃,“以防万一,小施主还是带上防身家伙为好。”
她反而笑,“烦师傅啊,佛家子弟,打打杀杀挂在嘴边,大不敬啊。”
他难得也和她闹,“你这泼皮,可就是仗着佛祖指教贫僧了?”
且不说两人出门耽误许久,外头有人提灯来敲门,时辰不早,要请卓公子过去,两人一前一后踏出,颜喜笑塌腰躬身,手持雁足灯跟着前头提灯侍女,同之前来的侍女不同,这姑娘貌美的很,面若银盘,眼中含情,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频频回头提醒两人慢行,那双眼不住的往捷悟身上勾。
只是偶尔扫过颜喜笑身上,颜喜笑都觉着自己身子酥了半边,她觉着有些不寻常,又不敢回头去看捷悟,只是他脚步声稳稳踏来,呼吸绵长,丝毫不受这古怪女子影响,她这才安下心来。
女子引路,是土路绕着那颗巨树一层层而上,这庞然大物上挂灯,自内而外,有烛火明灭,远看好似烧起来,很是明亮,似半睡老者,容光焕发醒来,树下有人声鼎沸,树屋朝外敞开,篝火外还燃着四小从火,纷纷落在中间篝火周围。
去的稍早,就见上首是以打磨光滑的树根为座,树根似鬼爪朝四周伸展,只是每个尽头上都有青白的珠子,若不是铺了层软垫,颜喜笑是看不出上边到底是哪里能坐的下人的,后头牵起苏绣的彩旗,前头竖起紫竹的架子,纺月斋的云水纱垂下隐去那怪异位置。
下首用厚毯铺地,长几上头摆满瓜果蜜饯,有清茶和果酿飘香,女子着彩衣面上画着彩绘,手持菜肴行走,着丝衣绸缎公子或摇扇或饮茶,有些把玩手中长笛,生的都是副好颜色,闻人脚步声纷纷转过头来打量。
颜喜笑倒是少见这么多好容貌公子,除却甜水巷哪儿的小倌馆子,何况这里少有男子涂脂抹粉,原原本本的男子气概看得颜喜笑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更不要说众男子都将视线投过来,然后越过她望向身后的捷悟。
有些见了他身上花俏云气纹正要说,只是那张霁月敛清隽的脸和周身出世气质,还想上来搭话的一噎,纷纷转过脸去不看他。
颜喜笑心底隐隐骄傲,走起路来还有两分气势,一副荣辱与共的模样,甚至高声道,“哎香主这般大的排场,位置这样靠前,这可怎么好,公子素来不爱出风头的,衣服都喜欢挑人挑剩下的,又不爱涂脂抹粉。早知该问问有没有遮面的东西,好掩下公子花容月貌姿色”
“行了,落座吧”见周围越来越多目光落在两人身上,颜喜笑这样不打声招呼便令他引起瞩目,捷悟有些不解皱眉,落在别人眼里只当他是不满位置靠前,一时间议论纷纷。颜喜笑始终没有回头去看捷悟,倒是目光被前头隶属天院的两个座位吸引去了目光。
那是麻脸丫头说的另一个天院公子,他着的很素,甚至可以说的上穷酸,莲子白的长衫,唯有衣角有几道鸟纹,他头上那白瓷的簪也就称的他发比起颜喜笑更似长绸,颜喜笑忽而生出一股想扔了头上簪子的冲动。
只是他转过脸,顾盼遗光彩间,风过牵起鬓发,似轻云之蔽月,衣摆牵动飘摇,若流风之回雪,颜喜笑看直了眼,脑中只留一句,“彼其之子,美无度”
后头有瓷器落桌声,她回了神,捷悟已经端坐在位置上,旁边靠后些的蒲团是留给她的,看了一圈,见这处只有她一人站着,怪引人注目的,她忙低头坐下。
只是天院的两桌并排,颜喜笑左手是霁月清风人物,右手是郎艳独绝玉人,一时左右美色相伴,她只觉自己要晕过去。
这时却有厚重鼓声敲响,顺着鼓点颤着人心,颜喜笑被震的从美色拔出,有一**精壮上身的男子身上,因着烛火泛光,戴着红色鹿头面具,鹿角上铜铃随着他动作闷沉响起。
他站在高台上,下头的轮子甚至有半个颜喜笑这般高,前头有十二个男子身背有婴孩手臂粗细麻绳,顺着鼓点抬步,面上都画的好似鹿面,这场景有几分熟悉,捷悟伸手,沾着酒水的食指在长几上滑动,只写了两字,赤城。
颜喜笑了然,这婚礼就是在演赤城的传说,天光破晓之际,鹿神带着万头长角鹿将赤城从西边拉倒鹿盘山边,赤城落脚,天光大亮。
那鼓车后有窈窕身影,颜喜笑定眼看起,那鼓后缠着红色长绸,一头牵着巨鼓,一头绑在那女子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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