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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无渺      更新:2019-10-05 16:31      字数:2181

“你是几时到的?”颜喜笑气势汹汹的叉腰问道,做小老头打扮的许多闻见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装虚弱要吃烤鸡的时候。”

颜喜笑也脸不红心不跳,解行却变了面色,此人究竟是个什么来历,武功高超居然隐匿在外头那么久都不曾被发现。

却听几声格拉声,有骨头扭转令人牙软的摩擦声,更是听得颜喜笑头皮发麻,面前的干瘦小老头却缓缓站起身来,恢复与常人无二身形,捷悟沉声,面色竟然是少见的阴云密布,“少林缩骨功。”

四肢完全伸展开来的少年偏头笑的灿烂,易容的一脸褶子更是恨不得拧成一朵菊花,“就是你们少林的功夫”话里话外荡漾之意,是看准了捷悟不得下手动他,这语气更是听得颜喜笑眉尾直跳,“怎的在外头偷偷摸摸?”

“习惯,习惯。”他正撕下自己面上层层宛若老树皮的物什,一笑诡异的很,“这不是听到有人需要我我便出来了吗?”

“我还以为你会放心不下我们的买卖来寻我,死前也要套的一些消息呢”面上分明恳切,语气却嘲讽的很。

“我到不担心重伤之人能在我们闯入院子时还有气力翻窗跑的人会不命大,不过你伤的也是真的狠了啊。”他总算是把面上的易容褪的干净,白日不似夜里,晴光下他晔丽容色令解行倒吸了口气,“我也是为了我的生意着想,鹿神寨同我们也曾有些合作,总得收到确切消息才行。”

“这便是你晚到的原因?还是说你对鹿神寨香主被杀一事有所推论?”问话的是颜喜笑,他反而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笑意不达眼底。

“谁和你说鹿神寨香主已死了?”

此话一出,留一室安静。

鹿神寨中香主便是常住神树之内,这古树生死历经三轮,一是老死后枯木生花,而是天雷滚滚时劈空了里头,三是遭人剥去大半树皮险些萎靡而死。

此树却活了下来,一如鹿神寨此任香主,她名唤任良,亦是经历过三轮生死,出生时她差点没有活下来,是汤娘狠狠打了她才哭号出声,半岁不到时被山上野兽叼走,寻了一夜居然发现这个奶娃娃就在豹子窝里同小豹子抢奶喝,才豆蔻年华历经生母痛下杀手,当夜要送入黑林时,村中有鹿老之称的智者却发现她还活着。

正是这般曲折与她后来果决的雷霆手段让她从一种侍香姑娘中毫无悬念拔得头筹,当年那批侍香早就有了人家,有的家里孩子还是她取得名,她仍然在神木中和寨中各司为鹿神寨出世之事与老一辈据理力争。

鹿神寨自隐世来过的好似鼠辈,不过是守一座矿,却引来各方觊觎,到了后面赤沙之日更是不敢探头,世人几乎遗忘他们也曾是平定关中的一群原住民,那本史书提到赤城皆是说万鹿迁城的神话。

自她接任香主一位来,鹿神寨多数下山的青年离开后就再也不愿意回来,说不清是外头世界如何,老一辈不愿提及,皆是在赤城遭受过血洗的,永不信山下人,任良努力了许多年才让鹿老松了口,她又在一帮老族人不平恼恨的声音下执意要将金矿之事公布出去。

只是不论这位香主做了什么事,如今也已经是往事了,这寨子中敬重香主之人同恨不得杀了她的人一般多,只是今日两边的人都到了神树之下,皆是看着神树前的老者。

这人穿着麻布的长袍,老的只剩一把枯柴,双颊高高拱起,好似两片割人的石片,黑褐色的皮肤上大片老人斑,鹤发悉数盘起看着一丝不苟,此刻见他双手背在身后,但他精神矍铄,鹿老成鹿神寨祭祀甚至是任良母亲出生以前的事情。

这位老者威望极高,鹿神寨中本崇香主,鹿姓更是鹿神寨中唯有身亡的香主才有资格用,而活着的人唯有香主和族老会议上意见一致才有资格取得,在整个赤城到鹿盘山,从古至今非香主却被赐予鹿姓的只有三人,就连香主见了也得行礼,可见鹿老地位之高。

他清了清嗓子,一旁汤娘手持长枪,随着这声朝地面一杵,下头窃窃私语声沉寂。有人见汤娘双目有些红肿,神情悲愤,面上花草纹竟是一派狰狞,只是碍于鹿老在一旁,发作不得,只是攥着长枪,站在下头的人都能听见上头咯吱声,见状便知,任香主确实是去了。

他开口是长长一声吟唱,又似鸟鸣又似鹿鸣,才开始念到,“——鹿神香主任家有女,任良,不过双十,良不利己,忧济在鹿元,殚精毕力半生,毙于贼子手,今两贼子毙于黑林之中,以求良之安。现赐良鹿姓,良侍夫同入黑林,琴瑟神树之林,护我鹿神寨鹿元永安。”

话音才落,就听半数人跟着咆哮,“鹿元永安!鹿元永安!”咆哮时不忘刀枪碰地,好一声惊天之响,几乎将这鹿盘山喊得震起来,只是未曾跟着喊得半数人皆是垂目闭眼,不忍去听得模样,这寨中形势便一目了然。

鹿老平举双手压下呼喊声,还要说些什么,却听神木内惊慌失措又怒极声响,“放我出去!我不去黑林!我同她还不是夫妻!我不殉葬!”窃香身披华贵织锦,从里的藤黄内衫自外的秋香色外袍同玄色犀角大带很是富贵,只是发上凌乱,髻更是歪倒在一遍,身上的朱玉散了一地神树室内。

他跑出来时就见乌压压的人站在神树之下,一旁站着的汤娘和鹿老亦是转过面来见他,他背上冷汗流的更多,因着惊慌面色难看的厉害,只是不等他反应过来,身后那人步履极重走到前头来,那是个手握长戟的狐面男子。

他今日起来时还不曾知晓发生什么,却见一个浑身煞气之人带着两个面上画花鸟纹的少女入内,手捧如云的华贵衣裳饰物,甚至有整块青玉雕琢的小剑。

本以为这是新姑爷的好待遇,那两个侍女在替他穿衣服侍梳洗时他无意中听到侍女用俚语提起几句话,两人以为他不晓得俚语,说话更是无所顾忌,“真可怜,他还不清楚自己要为香主殉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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