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看不惯自己才弄了她来，不过她来了之后，老爷子脸上也没出现什么过旺的心气，估计，也不是太高兴。

想到这里，方维很难得的牵动了嘴角。

其实他不是很能理解父亲的想法，当然也跟他不愿多想有关。

毕竟有母亲的死横亘在两人中间，仿佛不可逾越的大峡谷，难以企及彼此的心。

想到母亲，方维眨了下眼睛，又到了该去看罗阿姨的时候了。

明天就是十五，再去听听从前的事也好。

母亲不在了，她的影子还在，罗阿姨的家里就装着呢。

不过这样一想，方维似乎觉得脑神经深处，某个地方很奇怪的跳动了一下。

哦金银巷。

上次去罗阿姨家时，在那里救了那个毛毛糙糙的丫头一次。

想起这个来，方维的嘴角再次向个扬起。

不知怎么的，今晚他心情很好，以他自己的口吻来形容，就是有些幼稚了。

而平日里白天的方维，是绝不会幼稚的，他不允许。而事实上，不论是在公司还是在家里，他所处的位置也不允许，他有片刻的喘息。

现在则不一样。

月光好像是兴奋剂，还有那个纤弱的小影子，蹦蹦跳跳地，从他脑海深处，抽离突现。

为什么她总是危襟认真，神情严肃的样子？从路边跌落时，她的头发乱蓬蓬地，明显吓了一跳，脸上的紧张的红晕还没退去，表情状态看起来却已经切换成战斗模式，像一只随时准备迎接挑战的小鸡……

怀里的温度是温热的，好像街市上人头攒动的气氛，带着人市间的烟火气，让一向只直视向前的方维，有了些俯视之后的醒悟。

她的激烈相怼也让他好笑，没有生气，绝对没有，也许面上还是保持原样，可心里他是真的觉得好笑。

怎么说呢？

好比一向只吃冰激凌果腹的，肠胃早习惯冰寒，不经意间换上了辣椒火锅，意外之余，也有惊喜，倒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忍受。

方维不是不知道自己在外的名号，不过他才懒得在意，但在某次听闻小拧巴这个称呼时，他竟心头一暖。

其实跟自己毫无关系，可他就是想笑，真是莫名其妙！

方维觉得身体有些发热，便坐了起来，将毯子褪下一半，月光又移近了一些，照在他脸上，又印上墙去，方维觉着自己像躺在水里似的。

呆呆地发了会怔，他突然举起手，对着墙上的影子做起手势。

这是极小时，母亲哄他睡觉前，常会做的游戏，看着墙上的光影一会成鸟，一会变虎，他笑得恣意，最后累了，沉沉睡去。

不知是不是失去这道手续，所以才会常年的难以入眠？

光影流转，母亲消失了，自己也成年了，当年的习惯却留下来，夜夜磨砺于心。

很多模型他都忘记了，再也做不出来，摸索半天，墙上出现个四不像，再尝试着转动手指之后，方维愣住了。

墙上出现的影像，好像一个人。

纤细的曲线，长发披肩。

方维盯着看了半天，眼皮沉了下去，困意骤然而至，头一歪，手垂了下去，他半靠半倚着，睡了过去。

雨从黎明时分就开始了，一阵接一阵，怎么也止不住，打得才长出嫩芽的海棠花只剩下光裸的茎干。

小区的车道上、人行道上遍布吹落的残叶，河水也高涨起来，一小片篮球场和草地中，星星点点都是水凹。

乔睛在雨水敲打石瓦的声音中朦胧醒来，这个绵绵长夜融解成迷雾茫茫的周二清晨，她已经忘了昨晚恐怖的梦，只是对外头的雨水不解。

“昨天半夜还好好的呢！怎么说下就下了？”

她撑起半边身体来，觉得腰已经好多了，甚至连尝试着坐起来，也没再让身体产生针扎似的不适。

钟度仰面朝天，睡在沙发前，茶几后的羊毛地毯上，微起鼾声，macbookpro显示出她的工作成果，看起来大体已经有个模样，估计很晚才睡。

乔睛蹑足从对方身边走过，腰既然不疼，觉也足够，她没理由在赖在沙发上等别人伺候自己了。

钟度昨天麻烦了警察叔叔才带来的行李，就放在一楼楼梯边，乔睛取了梳洗用品，进卫生间去了，片刻后出来，神清气爽。

瞥一眼厨房，嗯，一应俱全。

乔睛先烧水，然后打开咖啡机，倒冷水加磨好的粉，为免吵醒钟度，她牺牲了现磨带来的香气。

煮上咖啡，再向吐司机里添两片面包，乔睛点起电磁炉，放下一只平底锅，开始煎蛋和培根。

天刚蒙蒙亮，莽苍苍的晨光中，细雨纷纷，望出去不远正好就是小区的景观湖，岸边的几株桃花柳树也都有些绿芽萌出，雨下在河里，烟笼远树，景致更妙。

蛋肉面包齐全后，乔睛自斟一杯，靠在窗边吃了起来，外头树梢间的瑟瑟风声没让她觉得冷，反而有些新鲜的感觉。

睛了好久，也该是时候，下场雨了。

一杯咖啡下肚后，钟度那边开始有了动静，等乔睛第二杯下肚，身后发出则惊天动地的哈欠声：“你怎么起这么早？”

乔睛没回头，敲了敲盘子：“做了一天睡美人，也该醒了。早餐好了，你要不要吃？”

钟度窸窸窣窣地进了卫生间，一会出来，嘴里叼着电动牙刷，喷得哪儿哪儿都是牙膏沫儿：“你做什么了？让我猜猜。。。”

乔睛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别猜了，你冰箱里就这么点食材，我想做满汉全席也做不出来啊！”

钟度不以为然：“没事，随便吃点就行。”

乔睛表示太意外了：“这可不像你说出来的话！一向你以食为天的。”

钟度把头缩回去吐一口唾沫，又伸出来继续：“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现在是以事业为先了，肚子不饿就很满足。对了你要觉得少什么东西，开个单子，一会我让人送来。”

乔睛摇头：“不用了，我也有事要忙。现在腰不疼了，一会我还是上班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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