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抬手先后从江宛葶和陈容身上,一一点过。
郑氏奇怪了:“她们俩?她们俩哪懂这个啊?”
吴庸解释:“是因为想做一些女子用的东西,工艺上来说,她们两位年轻,审美上比较合适,一些花纹啊之类的,她们能给我一些意见,另外宛葶姑娘和陈小娘子我也是认识的,商量起来也不会见外。”
这下郑氏更奇了:“你们认识?咋认识的?”
这回轮到陈容不慌不忙的解释:“上次去镇子上,相公先前送我的那把梳子断了,我想找一位能工巧匠修好,二伯公就介绍了吴大叔。”
“是吗?那梳子修好了吗?”一听是二儿子送给陈容的梳子,郑氏不由得有些动容。
“修好了,恢复了原貌。”陈容笑着回答。
“好,好,那就好,毕竟是津晔留下的一份念想……”郑氏想起英年早逝的二儿子,此刻不由得有些晃神。
江津遥一见她这样,就提醒道:“阿娘,这到晌午了,咱们肯定是要留老吴在家里吃饭的,您快去做几样好吃的菜吧。”
一说这个,郑氏回过神来,忙笑起来:“好!好!这好事太让人高兴,都把我给高兴糊涂了!你们聊!我去准备饭菜!”
说完,就风风火火的忙活起来。
等郑氏走了,江津遥才似笑非笑的斜着陈容:“一成红利?给我?你的图纸给了人家,居然只要一成红利?这点银子你也好意思给我?”
竟然是先批评了陈容一顿……
江宛葶懵了,完全没看懂大哥这个脑回路。
她以为大哥会跟自己一样感动呢,谁知道竟然不但不感激,竟然还嫌分红少了?大哥这脑子是正常人的脑子吗?或者说,大哥他这个人,是正常人吗?
不止江宛葶,吴庸也是一脸的懵逼。
他还奇怪的看了陈容一眼,心想你这岂不是好心被当做驴肝肺,热脸贴上冷屁股了吗?他对陈容观感极佳,因而顿时对江津遥这个人,就有些不喜了。
不愿意看着陈容这么被数落。
于是,吴庸立即大方的对着她表示:“我也觉得一成红利,是太少了,这个问题咱们还是再商量商量吧?”
“不必。”然而陈容一脸的淡定,她甚至好像懒得搭理发神经的某人,连看都不看某人一眼,只平静的直视前方,语气波澜不惊的陈述某个事件,“这一成分红也不是给大伯哥你的,你知道有这个银子的事情就好了。这一成分红的银子,是大伯哥又交给了我,我用来学医,并且要给尔钰买书本、纸笔,要是尔钰有琴棋书画哪个方面的兴趣,也要花钱给他张罗让他学,衣、食、吃、穿,哪一样不需要花钱的?总不能都让娘一个人拿钱吧?”
“尔钰学什么,与你何干?用得着你在这里张罗?”江津遥没想到陈容竟然会这么回怼自己一顿,也来了气,语气越发刻薄起来,“你只不过是我江家的媳妇,还管不到我头顶上吧?尔钰是我带回来的人,学什么,不学什么,也得我说了算!”
“那大伯哥你有银子吗?尔钰现在读的书本,写字用的纸笔,难道不是娘花钱买的?那三间大瓦房,大伯哥你出了几两银子给娘,让娘张罗着盖得?还有,你要是这么说得话,那我的图纸,我想拿多少分成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何干啊?用得着你在这里指手画脚的嫌多嫌少?”陈容脾气也上来了,瞪圆了眼睛对着江津遥就是一顿狂怼。
说完她胸口都是急剧起伏的喘着。
本想心平气和。
然而对着这么个人,她就没法保持理智。
这什么人呀。
还大将军呢,还北王身边红人呢,就这狗脾气,北王是怎么忍受他的,怎么就没一脚把他给踹开?
而陈容这一番毫不客气的回怼,江津遥人生少有的给堵得没话说。
二弟怎么就找了这么一个媳妇?表面低眉顺目的一没主见的软弱小妇人,一张口原是这么能说的!竟还说的头头是道!
一成分红不少吗?不少吗?
尔钰跟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凭什么让她操心这那?这江家的银子是在阿娘手中,可儿子花阿娘的钱天经地义,什么时候轮到她在这里管东管西的了?
江津遥觉得自己快要气死了。
可这些此时此刻他独自腹诽的话、花阿娘的钱的话……他还要脸呢,又根本没法说出口,只能咬着牙吃了这个闷亏了!
不是他说不过这小妇人,是他不愿意跟她一般见识!
两人此时对峙着,互相瞪视着对方,谁都不肯让步,谁都不愿意服软,只不过陈容已经是又开始后悔了……
这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铁血将军,她怎么就不长记性,回回都忍不住呢?
一旁,江宛葶则已经是完全傻眼。
她今天想不到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其中一样就是原来一向温婉柔和的嫂子也是会发脾气,伶牙俐齿的。
而吴庸一个外人,自然此刻不好说话劝解什么了。
于是,屋子里罕见的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之中……
又过了半晌,陈容终于先动了一下,往前走了一步,一脸谨慎的看向江津遥,仿佛是要豁出去做一件事情,就在江津遥舒展着全身,以为这小妇人是要豁出去搁下面子向他道歉时,陈容下面说出的话却让他差点没从轮椅上跳起来!
“既然大伯哥这么看不上这一成分红,那这轮椅应当也是看不入眼的,老吴,麻烦你搭把手,把我这位金贵的大伯哥从轮椅上挪下来,这轮椅你带回去吧,一成分红的红利以后每个月给我,我自个儿留着!”陈容微微仰着头,有些紧张,又鼓足了气势的说道。
江津遥不敢置信的瞪大了他那双狭长的凤眸,死死的盯着陈容,双手则猛地捏紧了轮椅的扶手,浑身呈现出一种严密防守的姿态,似乎打算以此来说明自己抗拒她这一提议的立场,但就是一个服软认输的字都不打算说出口。
看热闹看了半天的吴庸,则在这个时候露出了一道不嫌事大的微笑:“没问题,江公子,那就得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