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送药
作者:七月太平      更新:2019-10-05 19:59      字数:2161

夏日酷暑已过,入秋的天气带着凉意,吹散了数月的燥热。

候府二小姐的事情一夕之间竟是传遍了京都,饶是数月已过,那些流言却并未消散。段隐容从前还出去玩,如今却是整个人都待在房间内,不肯出去一步。

“殿下,你怎么又在喝酒?”云浮端着糕点迈进房内时便闻到一股子酒气,抬眼一看,穿着蓝色长袍的男子撑着手臂半靠在榻上,眼尾处泛着红痕,连一张冷白如玉的脸都泛了红,将男子身上的清冷气息都冲散了去,乍一看,倒是惑人的紧。

云浮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心里暗暗念了句美色误事,这才坐到一旁,将散落一桌子的酒坛茶杯一一拾起摆好:“玉白那里传信说陆先生来京城了。”

醉眼朦胧的晋王掀起眼皮,含糊不清的“唔”了一声,云浮无奈的摇摇头,起身取过一旁的披风搭在晋王身上,转身出了房门去煮醒酒汤。

房间里的人眯着眼睛有些茫然的看着透过门缝落在地上的亮光,脑子里有些迷梦。今日是母妃的忌日。他不能去祭拜,只能把自己拘在方寸之地,借着酒麻痹自己的思念之情。

十几年了,他已经记不清母妃的长相了,但却记得母妃轻柔的声音,一声声唤他,让他好好活下去。不求大富大贵,只求这一世平安喜乐。

先是要平安。

曦光倾洒,白露沿叶脉滴落,在眉角泛开一片湿润凉意,唤人晓梦醒。

直身四顾,这才发觉夜里竟倚着窗子便沉沉入眠。灶上的药罐子已用文火煎了数个时辰,熏出满室满院的药香。算着时间恰好,往架子上取了块垫布,只将药罐一斜,琥珀色的汤便尽入了白瓷碗儿中。趁着余温,端了檀木托盘将药送往客房。接下那位大人的生意已有半月,亏得一白大夫妙手,竟真把这半死不活的男子给治得活蹦乱跳。听说前日有人来送饭,也不知这人如何相激,却叫管事甩下话如何也不肯再管那白眼狼了,这才扔下个煎药的差遣。他于此处住了数年,所见之人颇多,有畏死惜命者,亦有狂放轻命者。但这次被救回来的人…为人所伤而毫无惧意,为人所救而又有所得罪,如今到了替他治伤救命的地方,仍是这副不怕死的做派,怕是不能纯以惜命轻命论,只是个冒进好战的傻人罢了,只是可惜了那一副清俊至极的容貌。

端着药的侍从站在门外静静听了一会儿,察人未起便也不扰,只侧过身以肘推门直入,托盘置桌,打量了一眼歪在榻上半睡半睡的人,躬身作了个揖请的姿势,“公子,该是吃药的时辰了。”

暖红尚存的几寸余威,经连天细雨磨泡已不遗分毫。榻上的人缓缓睁开眼,是一双黑沉如墨的眸子里似是失了神采,终日混沌,按杂役所说:“那公子总一副惺忪形容,怕好不利索。”

推开的门带进来了些凉风,劲风直捣温柔乡,半睁的眼终是睁开,苏鹤惊觉而起,方知外头已见天光。推窗望去,高木叶落,零星寒蝉,皆怏怏无力,不成气候。再环顾屋中,药碗器皿或躺或碎,横七竖八,食案翻倒在地,承载自己久病难愈的怒气——茫然自失,脑子却塞了棉絮般飘飘然,难捕其中端倪。

半晌,思绪回笼,苏鹤瞪着双充血的眼看向端着药的人,没头没尾吐出句话:“何时我能走?”

交叠的双手被缓缓收于身前,清风吹得袍袖微鼓,几缕鬓发飞散撩颊。闻言亦不慌不忙,只挂上招牌的笑面,细细赏榻上人的怒容。不知是否为重伤之由,其面色惨淡如霜,几不似生人,唯眼白中数条血丝格外殷红。几日来其虽能勉力保持着清醒,可这般虚弱,加之肝经火胜,怎么看也不像要痊愈的兆头。

搁在桌子上的药还在散发着热气,男子似笑非笑的挑起眼角:“露凝而白,阴气日重。天气以急地气以明。这秋收冬藏的道理,公子想必最明白不过。”

语半,侧身将盛药的白瓷碗儿端了来,一手持碗,一手用勺把药搅弄均匀。瓷器相碰发出清脆声响,药汤随之水涡似的旋了数旋,混成一色。

“您身子未愈,如此时节,该在这坊里多养些日子。不然,在下也无法交差不是。”

看着一地的狼藉,也知这人并非是个听话的病人。便也不询人同意,直接在床沿落了座,舀上满勺苦药,俯身递到人嘴边。面上仍是待客的笑颜,一双弯弯丹凤望进人眼眸。

“先喝药吧。”

清苦草药的味道微微凑近,苏鹤一双薄唇抿成细线,一双黑沉沉的眼瞳里颇有几分警惕地审视,见少年确实寻常,苏鹤目光又挪开了,不是早前没见过,而是不值;看人向来笼统地一扫

“以为有命活的,总能交锋,不必费心劳神。”

心中很不耐,故而神色恹恹,盘算的都是些坏主意。贼风萧索,速疾势猛。恐传音于外,将窗闭锁以拒四窜流风入侵,甫一合拢,屋内悄然寂静,只余人叮咛枯燥医嘱。及见直冒着热气的汤药挨到嘴边,轻垂眼眸,手上使着暗劲,低头张口作势要含汤匙——

“嘶,你做什么?!”

兀的狠狠扼住人脖颈,翻身呈居高处,携力钳制住他整个头颅往床沿上就撞,抑人咽喉许久,待到气消。苏鹤目光森森,见人不反抗,手劲方松缓下来,余留他些气力,恶狠狠道:“何时我能走?”

“哗啦——”

瓷碗倾翻,碎裂之声霎时划破寂静空气。不知是闭了户牖,还是这院子里的人格外安静,嘈杂声响竟连护院也没引来半个。

身上的衣衫被药汤浸湿一片,泛开微苦草药香气。脖颈被人扼抵在床沿,长发披散至地,喉结在紧压的指腹下急促起伏。待气稍喘匀,男子嘴角复勾起弧度,抬眸对上人狠厉双目。

“公子可真是急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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