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鸟语花香的时节,阳光穿过树枝,细细碎碎的投下影子。
林一白趴在树下的软榻上,戳着桌子上的果子,见着苏鹤,眼睛一亮,跳起来就扑了过去。
“小鹤,你怎么来了!”
眼前少女亮晶晶的眸子里掩不住的欢喜,他心慌意乱,不知道该不该将自己听来的告诉他。
自己的父亲和兄长,他一向敬重的人,却算计着别人的性命。
他如果说了,林家会不会信他,父亲和兄长会不会受到连累。可是如果不说,他要眼睁睁看着自己唯一的朋友死在算计之下吗。
衡量一番,苏鹤有些歉疚的低下头,他不能拿父亲和兄长的性命来赌,便只能对不起林一白。
“父亲和兄长还没回来,我无聊,来找你玩。你之前不是说,在城郊发现个极好玩的地方吗?”
林一白一听,极为欢喜,扯着苏鹤,蹦蹦跳跳的就往外跑:“对啊,我还以为你不想去呢。”
苏鹤被她扯到手臂,忍不住吸了口气,林一白回过头,看着苏鹤有些苍白的脸,再一低头,瞧见他手臂上的口子,顿时紧张了:“你受伤了?我去让人给你包扎一下。”
“别去。”苏鹤拽住她,摇了摇头:“没事儿,不疼,也没流血。我难得能出来一次,才不要因为一点小伤耽搁了时间。”
苏鹤从来都不是贪玩的人,林一白不知道,她只以为是苏鹤父兄管的严,他才没机会出去玩。听到林一白这样说,她也没有多想,点了点头,就拉着苏鹤一溜烟跑了。
这一跑,她就再也回不去了。
等她和苏鹤玩够了,准备回家时,瞧见城内一处冒起了烟,林一白歪头看了片刻,正要跟苏鹤说城内着火了,下一刻面色大变,顾不得身后的苏鹤,就要往回跑。
“别去,别去一白!”苏鹤眼疾手快将她死死拉住,期间还被林一白踢了好几下,忍着疼也没放手。
林一白快要疯了,着火的是她家的方向,她看的出来。可她出来时明明还好好的,不过才半日时间,怎么就……不行她要回去,她的爹爹娘亲还在家里,她要回去。
“你放手!苏鹤你放开!”林一白拼命挣扎,奈何苏鹤将她抱的死紧,死死咬着牙,说什么也不放手。
两个人折腾了许久,林一白抓着苏鹤的手臂,狠狠咬了上去,苏鹤身子一颤,皱着眉,手臂却没有一丝松动。
林一白哭着求着让她放手,她已经顾不得去想自己的小伙伴为什么突然去找她,明明以前他从来不曾找她玩过。
她也没看到苏鹤眼底的愧疚和难过,可她却很怨恨苏鹤,为什么不放手,为什么不让她回去。
她眼睁睁看着黑烟滚滚,染黑了半边天,耳中仿佛听到了父亲唤她的声音,还有母亲,给她做了糕点,她的糕点还没吃,房间内母亲给她做的娃娃也没拿出来。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爹爹!”林一白嚎啕大哭,哭的哽咽。
察觉怀里的人不再挣扎,苏鹤也没敢松手,他怕一松手,林一白就跑回去,他救不了她的家人,但不能让林一白去送死。
苏鹤第一次觉得自己无能为力。
比他幼时被欺负还无能为力。
那一天的大火烧红了他们的眼,林一白一夕之间家破人亡,成了无家可归的人。苏鹤也是。
苏府不是他的家,他知道的。父亲厌恶他,只有苏子衍偶尔会去看看他。他以为,总有一天,父亲会接纳他,可是当他亲耳听到父亲的话之后,他心底的期待早已消散。
林府上上下下几十条人命,在他们眼里什么都不算,那他这个庶子,恐怕也是想弃就弃。
林一白哭着哭着没了声音,苏鹤一惊低下头,只见少女瞪着眼睛,直直望着浓烟升起的地方,她第一次知道了仇恨。
“苏鹤,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是肯定的语气。
苏鹤慢慢松开手,一只手却还抓着林一白的手臂。
“对不起。”
他这一声对不起将林一白心里的最后一丝温暖打碎,她转过头,往日里含笑的眼里满是泪水:“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救救他们!你什么都知道,却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苏鹤,我把你当朋友啊!”
苏鹤也把她当朋友。
有些事他不能说,兄长待他恩重,他不敢保证如果这事儿说了出去,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他不敢说,不能说,只能在还来得及的时候,带走林一白。
残阳如血。
林一白擦了擦眼泪,摇摇晃晃起身,挣开苏鹤的手:“你救我一命,我记得。但是苏鹤,自此以后,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老死不相往来。
苏鹤看着如今心平气和说出“不怪他”的人,有些恍惚。
几年了呢。
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就算长大了,也还能看出当年的影子。如今的林一白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会哭鼻子的小女孩。她换上男装,有了自己的人,有了自己的地方,甚至有一手好医术。这几年经历了什么,没有人想说,没有人会问。
就如苏鹤,回到府里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反正他的院子里向来没什么人伺候,也给他省去了不少麻烦。
许是因为纵火的缘故,也没人发现林府少了人,林一白因此躲过一劫,此后再无音讯。
他再大一些,听从兄长的安排,去学习武艺,后来入了军营。
那一日的大火,就像一个噩梦,不去想就不会难过。
“多谢相救。”相顾无言,苏鹤看着身上被包扎好的伤,干巴巴的说了一句。
林一白笑了笑,到底是数年未见,年少时的情谊早就没有了,看着面前清瘦俊雅的人,林一白已经想不起幼时的苏鹤是什么样子了。
“不必客气。就算不是你,我也会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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