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火连天，战场上硝烟弥漫。

营帐内，帝王的话让段长琛很是吃惊，但此刻显然不是说话的时机，胡国的进攻越来越猛烈，大有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

“长琛，你父亲和朕是至交，你也算是朕看着长大的，云深这孩子，日后还需安定候府扶持。”帝王沉沉开口。

段长琛虽心底有些不满，但不可否认，帝王也许还算是一个不错的父亲。

“臣遵旨，此战胜算不知几何，还望陛下保重龙体。”

帝王手指从长剑上拂过：“这么些年，这些将士一直护着我国土安宁，此番，朕既然来了，自当与众将士共同进退。”

段长琛没有说话，只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帝王，随即拿起长枪，叠掌朝帝王施了一礼：“陛下，臣若有什么不测，还望陛下向父亲传达一句，长琛不孝。”

这一刻，君臣二人将性命置之度外，一个是守江山，一个是护国土。

“将军！我们快守不住了！”一个浑身浴血的将士冲进营帐，鲜血顺着他手臂往下淌。

帝王脸色一变，就见段长琛抓着长枪，冲了出去。

外面胡**队浩浩荡荡的，炮火的声音一声接一声，他们这边的人损失惨重，不少将士身染鲜血，奋力抵抗，就等着他们帝王将军出来。

段长琛沉着脸，站在城墙上，远远看着战场上的浮尸遍野，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帝王站在一侧，看着他的江山，心里叹了口气。

“开战吧。”随着帝王话音落下，段长琛转身下了城楼，召集了将士，帝王面色不变，跟在他身侧，上了战马。

一马当先。

身后的数万将士都跟着他们，见到帝王亲自上阵，一个个心里热情激荡，知道这一仗会死是一回事，但堂堂九五至尊，能和他们一样，还是让他们心里很震撼。

“陛下，这里危险！”一个将士冲到前面，帮帝王挡住敌人的利刃，鲜血染红了半边天。

“将士们，尔等都是英豪，朕随你们共进退！”帝王一声高呼。

他带出来的精兵自发的在他周遭形成一个大规模的好几圈，但奈何胡国之人太过凶猛，那些精兵纵然能力出群，但也有些抵挡不住。

看着帝王手起刀落，一个个敌人倒下，段长琛心里由衷的佩服，身为一个九五至尊，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是很不错了。

他知道，帝王当年和自己父亲驰骋沙场，马背上打天下，守江山，也许比起做一个皇帝，他帝王更适合在战场上做个将军。

敌人的进攻越来越凶猛，段长琛看到无数泛着银光的利刃从远而近落下时，已然来不及。

“陛下！当心！”段长琛举起长枪，将敌人从马背上挑落，一转头便看到了让自己睚眦欲裂的一幕。

三四个敌军从四面八方围着帝王，眼见着一支利刃破口袭来，帝王将面前一人解决，便听到段长琛的喊声，一抬眼，一支利刃直直朝他袭来，他连忙俯身避开，身上便挨了一刀，敌人不会给他喘息的时间，

越来越密集的箭矢铺天盖地的落下。

“保护陛下，撤！”段长琛已然分不出心神去抵挡敌人，光是铺天盖地的箭矢就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然而就在无数将士朝帝王方向聚拢时，帝王抬手，手起刀落，鲜血溅了一脸，身体疲惫至极，没有看到数支利箭朝他袭去，纵然有人给他挡了一些，但还是没能将他护住。

一支利箭射向段长琛面门时，身侧的一个敌军也被流箭射死，他只来得及抬手挡住一支，另一支却射向他肩膀，巨大的

冲力险些让他滚落马背。

咬着后糟牙忍下剧烈的疼痛，便听到一声破了音的吼声。

“陛下——！”

段长琛伸手抹了抹脸上的血，一侧目，瞳孔皱缩，一支长箭从帝王身前插入帝王胸膛。

胡国用的法子，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个时候用箭矢，自己的将士也损失了不少，但比起段长琛他们而言，那些损失，并不算大，敌国有弓箭手，射向帝王和段长琛的箭，就是从他手中发出。

在帝王中箭的那一刻，一些精兵冒着生命危险上前，将重伤的帝王护住，段长琛已经下了撤退的命令，当即许多将士自发的护着帝王和段长琛，迅速往后退。

却没想到，从侧边冲过来的胡**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他们的队伍。

当真惨烈。

这一战，是段长琛记忆里最惨烈的一战好，胡国不要命的打法，连自己将士的性命都不顾。

帝王被几个精兵死死护着，段长琛瞧了一眼，一颗心沉沉的坠了下去。

“不要恋战，送陛下回营！快走！”段长琛吼了一句，一枪刺穿敌人胸膛，眼眶通红。

不知纠缠了多久，等再回军营时，帝王已经闭上了眼睛，军医跪在榻前，瞧见段长琛，摇了摇头，脸上一片悲痛之色：“将军，陛下他……”

段长琛胸膛剧烈起伏，一口梗在喉头的血溢了出来，嘭的一声跪在帝王榻前，咬紧了牙咽下喉头哽咽。

“此事……”他想说将此事瞒下，但拼命送帝王回来的精兵不是傻子。

半晌，段长琛俯身深深一拜，支撑着身子站了起来，营外聚了许多士兵，有的伤口还在渗血，段长琛声音嘶哑，对军医说：“将受伤的兄弟身上伤给处理了。”

然后他又看向那些目光里带着期盼的精兵，抿了抿唇，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陛下他……驾崩了。”

短短几个字仿佛淬了血，数万将士一时间没了声音，营地上落针可闻，半晌，由帝王带来的精兵呼呼啦啦跪在地上，齐声开口：“陛下！走好！”

上阵杀敌，伤痕遍布却不曾落过泪的铁血男儿，这一刻红了眼。

“你们带一千人，护送陛下回京。”段长琛觉得自己呼吸里都带着血腥味儿，当初帝王御驾亲征时，他也曾想过，若是帝王死在北境，那就没人能阻拦他娶段隐容。可这些时日，看着帝王爱民如子，他的那些儿女情长，和国仇家恨比起来，倒有些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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