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段长琛领兵回京,浩浩荡荡的队伍里,却没有他的影子。
他醒来后,知晓北境已经得了胜仗,便吩咐下去,让人收拾残局,便赶回京都。
他从京都去北境,平息战火,再班师回朝,便已过数月,就在他们踏入京都的前一刻,天色大变,不消片刻,便有雪花落下。
纷纷扬扬的,将被鲜血染红的北境都裹上了一层雪白的外衣。段长琛心系皇宫里的人,因此让大队伍按计划入京,自己则带着暗一暗二,快马加鞭回京。
等他赶回皇宫时,地面上的雪已经积累了一层,不厚,但却将原本的地面都遮盖住。
段隐容身上裹着狐球,火红的毛领将她半张脸都遮住,露在外面的半张脸衬得格外雪白。寒风凛冽,他翻身下马,看着站在城楼上的人,眼底渐渐浮现出笑意,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心意,不算白费。
可太过高兴的他并没有发现,段隐容的视线,自始至终都没有落在他身上,等他赶到城楼上时,段隐容已被人扶着回了宫。
“隐容,我回来了。”段长琛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匆匆忙忙赶到段隐容寝宫里,言语中都是掩不住的欢喜。
“陛下。”段隐容身后的丫鬟福身行了一礼。段长琛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都先下去。
“隐容。”看着段隐容抬起眸子定定的看着他,段长琛心里一动,上前伸出手将段隐容身上的狐裘又拢了拢:“我怕你在宫里出事,战事一结束,便赶了回来。还好你无事。”
他这几日连着赶路,又不曾歇息好,原本俊朗的脸上平添了几分憔悴。
段隐容垂下眸子,看着段长琛自狐裘上划过的手,上面还带着细碎伤痕,却在面对她时,这般轻柔。她知道,如果换作旁人,这般对她,恐怕她心里也是有感动的。可是面对段长琛时,她除了畏惧便是畏惧,就连段长琛接近,她都一阵恍惚。就像此刻,她还没有察觉到自己想要做什么,身子已经控制不住的往后退了几步,将段长琛的手避开。
“兄长,自重。”就在气氛一瞬间凝固的时候,段隐容低垂着头,没有多少感情的开口。
这几个字仿佛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但已经算得上和颜悦色了,段长琛笑容僵在唇角,随即又掩饰性的轻咳一声,他想说,他不想做段隐容的兄长,也没有把段隐容当做妹妹,但他看到段隐容手腕处露出来的一点疤痕之后,将那些话又生生压了回去。
罢了,他想,反正如今段隐容在自己身边,这皇宫深苑,终归是不比外面热闹,也许等哪一日,段隐容想通了,也许自己还有得到她的机会。
外面风雪交加,这一方天地间,两个人各怀心事,一时间
,倒也算得上安宁。
“陛下。”眼看着段长琛似乎是要这样站下去,身后的暗一拱手一礼,轻声开口。
段长琛闻言微微转过头:“何事?”
“陛下这几日连夜赶路,未曾休息,身子还未恢复,不能再熬着了。”暗一低垂着头,将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
段长琛本想再说些什么,但看着段隐容冷淡的样子,他知道,凡事都不能操之过急,他们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来,况且暗一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这几日为了早些回京,他们一路上甚至不曾好好休息,快马加鞭赶回京城,这会儿又在外面吹着凉风,饶是铁打的身子也有些受不住。
暗一不说还好,一说他便觉得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身子不稳,踉跄着往后退了半步,被身后的暗一连忙伸手扶住。段长琛扣住暗一的手,闭了闭眼,将疲惫驱散少许,点了点头:“走吧,朕也确实有些乏了。”
趁着雪色入京的人,自然不止段长琛一个。在得知他已经班师回朝的消息之后,玉白将折扇往怀里一塞,无比愉悦的开口:“此番回京,定要看殿下穿上龙袍是何等模样。”
晋王掀起眼皮,瞧不出眼底是什么神色,只是看着玉白这副愉悦的模样,也不禁眯起了眼,心里暗暗的想了一下。他平日里都是深陋简出,惯常也都一袭单衣,皇子都有参加重要活动时的繁复华服,但他的却从未穿过,更不要说龙袍那等贵重衣服。
“你倒是想的多,先回京都和那些人碰面,之后的事儿,等一切结束了再说。”他无奈的看着玉白挑起眉梢,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想了想,又开口:“我记得你有只猫。”
“啊?”玉白正上下大量晋王,不防他突然说到这个,愣了愣,这才想起,自己真有只猫。平日里也没有管它,但每晚那猫儿总会找到他,往他怀里钻,但自从帝王驾崩之后,他便很少回玉辉斋,也不知那只猫团儿如何了,说起猫,他又想起明明很是喜欢那小东西,却又被那小东西折腾的叫苦连天的陆景然,玉白摸了摸下巴:“殿下,先生此次恐怕不会安心待在江南,殿下此次回京,是拿回皇位,虽有先帝遗诏,但段长琛如今已然夺位,就算遗诏在手,此次的事儿也不会那么顺利。先生当年奉旨入京做了几个皇子的太傅,有些事儿,想必陛下也会交待于他。若有先生相助,殿下行事,也会少去许多麻烦。还有,江南那边,也有不少暗刹的人,让他们护送先生入京,也免得路上发生意外。”
其实晋王和玉白说猫,是真的有些好奇,他可不觉得玉白是个有耐心养小动物的,但没想到玉白却说起远在江南的陆太傅,轻轻摇了摇头,失笑道:“你倒是想的周到。先生远在江南,就算入京,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儿,怎么赶得及?”
玉白:“这个,殿下就不必担心了。先生肯定赶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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