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一时沉静下来，皇甫凛看着她：“听说，你是苏澈从良乡带过来的？”

秦五点头：“是。当时王爷身受重伤，民女恰巧在附近，便出手救治了王爷。王爷见民女医术尚可，便将民女带在了身边。”

皇甫凛道：“你家中是做什么的，可还有他人？”

秦五眼帘轻颤：“民女不过一普通世家，祖上曾出过一位赤脚大夫，可惜到父亲这一辈的时候手艺失传，父亲便转而投了铸铁的行当，在第十年的时候，不幸被烧红了的铁砸到，去了。只留下我们母女四人，相依为命。王爷心善，见民妇可怜，便聘民女为贴身医女，享月银数百两，这才免于民女一家流落街头，惨遭饿死的命运。”

皇甫凛眼神微凉：“只为月银留在苏澈的身边？不为其他？还是说你瞧不上贵妾，想当侧王妃？”

秦五知道，自古帝王的疑心病都重，还喜欢乱猜，乱牵线，以前还没什么感觉，真正面临的时候，她真想一针扎死这王八蛋算了。

想了一下扎死皇帝的后果之后，她默默的深呼吸了几口气，调节一下情绪，秦五扯着唇笑道：“世人常道，对症下药，人的病才会好的通透，若是乱吃药，引起身子不适不说，还有可能会伤及性命。献王让民女做贴身医女，那民女就应恪尽职守，做好自己的本分，当好医女这个角色，才能皆大欢喜，其乐融融，活的长久。”

“哦？”皇甫凛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难得你有这片赤诚之心，朕甚感欣慰，即为月银，那你便来朕的太医院吧，想必足够你们一家子的吃穿用度。”

秦五掀起眼皮习快的看他一眼，随后收手起身，跪下：“民女恕难从令，还望皇上收回成命。”

皇甫凛脸上浮起一丝怒意，抬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吓的恒远一个激灵就跪在了地上，“皇上息怒，您的身子为重啊！”

“花言巧语，朕就知道你口是心非！”皇甫凛眸光凌厉，“朕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秦五抬起头，目光毫无所惧的迎上皇甫凛震怒的视线：“民女并非口是心非，而是为了民女的性命着想而已。”

恒远吓的一激灵，目光紧紧的盯着她。

果然，皇甫凛的声音陡然压低，若有似无的威压降在了跪在地上的两人身上：“你是说，朕会杀了你？”

“皇上天龙真子，又岂会做这等下作之事？”秦五低下头，声音平缓而清冷：“民女拒绝，只不过是因为皇上的太医院中人才济济，等着为皇上把脉看病的大夫能从东门排到西门，而民女又是女子身份，能被皇上传来的机率小之又小，即得不到重用，便一如那无用之药，遗忘的久了，药性自然就死了。民女以后还要嫁人呢，无功无德，又如何能向皇上讨个出宫的喜头？那民女的这条小命，必定会折在自己的手里，每每念及此，民女便惶恐不已。

而献王府中虽高手众多，大夫却只有史大夫一个，且史大夫已近花甲之年，很多事情民女都能派的上用场，民女这份月银拿的心安理得，自然不会愁死在府院当中。”

秦五又道：“金银虽极为重要，但民女是平民百姓，自然认为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空气陡然寂静。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皇甫凛冰凉的声音：“你倒是交待的坦白。以为这样，朕就会信了？”

秦五垂着头：“俗话说的好，若要圆一个谎，便要撒更大的慌，骗来骗去，终有一天会露出马脚，倒不如一开始的时候就坦坦荡荡交待清楚，日后便是做了刀下魂，面见阎王的时候，底气也是很足的。”

皇甫凛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足什么？是说他滥杀无辜吗？他算是看出来了，别看她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骨子里还是那颗熊心豹子胆！

皇甫凛手指抵着头：“起来吧。”

秦五：“谢皇上。”

恒远松了一口气，皇甫凛凉丝丝的看着秦五：“记住你今日说的话，恪守本分，若他日叫朕发现你有不轨之心，朕不会饶过你。”

苏澈身份高贵，且与皇甫凛乃一母同胞的兄弟，皇室子弟，自古最为讲究门当户对，这一点，秦五还是很清楚的。

秦五看了皇甫凛一眼。

除是那日的秘辛，她还想起了那个死掉的黑衣人最后说的话，若姚是姚国公，那么皇，会不会就是眼前的这个人，想杀了她？

之前说杀的时候，那杀意可是一丁点都没掩藏。

秦五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情绪，躬身道：“与往日相比，皇上的身子已见好转，但仍气血不足，此乃过度劳累之象，若皇上还想活的长久，民女建议皇上最好在近期放松下身心为宜。”

一边的恒远简直要给秦五跪下了，这前面低姿态表现的还挺好的，后面怎么就冲撞起皇上来了呢？

她这到底是珍惜自己的小命，还是根本不拿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啊？

希望皇上不要动怒啊！

皇甫凛不动怒是不可能的，很少有人这般挑衅他的龙威，但若因此就将她给惩戒了，日后难免会站不住脚。

就在此时，一名小太监急急的跑了进来，往地上一跪，咽了咽口水：“启禀皇上，献王差人过来问，何时将秦姑娘送回？”

皇甫凛动怒的脸色一顿，登时大怒：“朕不过是借她人一用，还未有一个时辰，他倒已经等不及了？他的暗卫就在外面候着，难不成朕还将他们两个都扣押不成？”

真是气死他了，他刚刚还各种警告秦五不要企图苏澈，结果苏澈自个儿倒是上赶着来稀罕人家姑娘，这脸打的太响，皇帝很不高兴。

秦五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太监。

那苏澈重伤还发了一晚上的烧，现在是已经醒了？这常年打仗锻炼出来的身子就是不一样，真强悍！

小太监吓的瑟瑟发抖，不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