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作者:沉礁      更新:2019-10-06 04:44      字数:3183

“君复,你太急躁了,”秦浩然摇摇头,“别老说我国文水平很差,我知道‘欲速则不达'这句话,况且,”秦浩然顿了顿,“别说我打击你,你不是那个能解开她的心结之人,不是她的mrright,so,你需要更多的时间……”

戴君复紧抿了唇,低头向外走去,以前就插不上手,这次也是一样,就如秦浩然说的,他太急进,“我的心理学明明学的比你好多了,这次反而要你提醒我,看来真是关心则乱……”

秦浩然耸耸肩,“我现在是明白了,她之前肯定受了什么伤害,而且跟男性有关,她不想面对,极力想要忽略,却没能根本解决问题,表面看起来没事,反而更难释放她的情绪和问题。”又说道,“我们留不了几天,这边又没有相熟的专业医师……”

“是啊……”戴君复应和道,“按照她的情况,不愿意诉说自己的情况,就算找到医师也未必能解决问题,不过……总是要做些什么的。”

路郁在寒冷的街上不知游荡了多久,终究还是回到了空无一人的老房子,母亲的遗照在小厅里的木桌上寂静地竖立着,晨间点燃的香火早已熄灭成灰,他默然地踱步过去,重新又点上了新的香火,袅袅升起的轻烟里,有他挥之不去的沉重愁绪。

这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一支接一支的烟在唇边点燃了,又熄灭了,母亲的遗物除了拿去火化的,还留存了一部分,然而路郁全然没有去整理的心情,将来去哪儿?以后的日子怎么过,无论怎么想,也逃不开一个名为温瑹的巨大阴影,那晚她的表情还深刻地印在脑海里,恐惧的、悲伤的、难以置信的……他从来没有见过温瑹的脸上出现那么多的负面情绪,她会恨他,还是会忘了他,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然而内心的苦痛挣扎又是从何而来。

就这么把自己关在屋里过了几天,路郁清晨洗脸的时候,忽然发现两鬓有星星闪闪的银光,细看之下,竟是新生出的白发,路郁凝视着镜子里颓废的脸容,历经沧桑的眼神,及与年龄不相衬的早生的华发,不由苦笑,再自暴自弃,过不了多久,自己真的要变成一个老头子了……

做起了回家后的第一顿热食,路郁把面条下进沸水的瞬间,又想起温瑹给他第一次做的面食,与温瑹有关的记忆,几乎全都与温暖、美好、愉快有关,度过的是平凡的日子,却渗透进每一个细节,仿佛呼吸,拥有的时候不知不觉,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窒息是那样痛苦。

路郁强打精神,大概把家里的东西收拾一下,全部家当也就一个大号旅行袋足够装完,里面有一本硬皮笔记本,路郁认得那是家里一直记账用的,他曾经给温瑹母亲写过的揭发信,资料就是从里头抄的,他犹豫再三,还是没舍得把笔记本烧掉,而是作为一个对母亲的念想放进旅行袋。

最后剩下需要处理的就是家具电器,如果刘叔想要就全部留下吧,他环顾了一圈,明明曾经住了许多年,却感觉很陌生,心里一直涌动的都是回到s市的冲动,也许多年以后,他和温瑹会在s市的某处相遇,到时候,只要温瑹愿意对他点点头,甚至只是看他一眼,他就再无遗憾了……路郁揉了揉发热的眼角,“妈,我并不是要回到温瑹身边,我只是想要留在她身处的城市,这样,你是可以原谅的吧……”

路郁敲响了刘叔的家门,里面有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不过,好一会儿才有人应门。刘叔探出脑袋,“啊,是路郁啊。”

刘叔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有让路郁进门的意思,路郁只好在门外说道,“刘叔,多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我过几天会离开这里,所以先跟您打个招呼。”

“离开!”刘叔脸上稍显松动,“没事没事,不用打什么招呼,房租结完后把钥匙给我就行。”

路郁心知刘小妹应该把他的情况说了,刘叔才会露出巴不得他走的表情,“行,我还有些家具电器那些……”

“都带走吧,那些我都不要的。”刘叔快速地说道。

“嗯?其实留下来您的房子以后会更好租啊。”路郁不解道。

“不用不用,最后我还要消毒的……”刘叔说到一半,知道自己失言,马上改口道,“哦,那个,我是说我想把房子重新装修。”

“我明白了,我会自行处理掉。”路郁深吸一口气,慢慢说道。

接下来的几天,路郁在当地找了一家处理二手货的店,把老家里的东西陆陆续续处理掉,然后打了个电话联系horace。

horace本来慵懒的声音,一听到是路郁,立即变成气急败坏的声音,“路郁,你到底去哪里了?这么久不见人,我听老板说才知道你辞工了,什么也不跟我说,你还算是朋友吗?”

“对不起……我离开的有点急,小贺,我妈去世了。”

horace在那边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啊……这个,嗯,你……没事吧……我都不知道……”

“我还好……”路郁闷闷说道,“这边事情处理完后,我会回去s市的,抱歉没有通知你,发生的太突然,我还没来得及回去,她……就已经……”

“这样啊……你别太伤心了,要不我现在就去你老家……”horace碎碎念道,“笨蛋,你要告诉我啊,我一定陪你回去,你突然不见人影,温瑹又进了医院,我还以为你们发生什么大事!害我担心死了!”

路郁的大脑倏然有一两秒钟的空白,“温瑹……进医院了……”

“她怎么了!”路郁突兀地大叫一声。

“啊……”horace吓了一跳,“我也不是很清楚,是那两个经常来蹭饭吃的小子送她进的医院,当时我连上两天通宵,脑子糊涂了没赶上问,后来又碰到其中一个小子到温瑹家里取东西,我问他情况,他却什么都不说,气死我了。”

路郁颓然地抓了抓头发,“连住哪个医院都不知道吗?”

“……”horace突然想起来了,“对了,他提过温瑹是得了肺炎,这个病来得凶猛,不过对症治疗之后危险不大,所以你就别担心了。”

“到底当时的情况怎么样?”路郁心乱如麻,自顾自问道。

“那天早上我下班回来想睡一会儿,听到对门很吵,刚打开门想看看怎么回事,那俩小子就冲进屋里,从我们阳台爬到温瑹家的阳台,我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后来看到温瑹不省人事地被抱上救护车,才知道温瑹出事了,马上给你打电话又说不在服务区……”

路郁沉默了一下,“我还是尽早回来吧。”horace要上班,不可能帮忙时刻紧盯对门,路郁叹了一口气,挂断电话。

路郁想了想,从钱包里取出s市的手机卡换到手机里,他决定给温瑹打个电话,哪怕再不敢联络,他也想听一听她的声音,确定她是否安然,之所以换回原来的号码,则是想试试看她对自己的态度,会不会拒听他的电话。

手机卡刚启用,就有此起彼伏的短信到达声音,大部分是通知未接来电,路郁随意翻看,突然手里一紧,在horace说的温瑹被救护车接走当日,有好几个温瑹打来的电话,路郁再翻看之后的记录,温瑹的来电却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路郁闭上眼睛,用好几下深呼吸平复情绪,在温瑹手机来电上按了回拨,不一会儿,手机就接通了,不过是提示已关机的语音应答。

路郁放下手机,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自己离开s市的前夜到底做了什么呢?记忆就像是隔了一层雾,模模糊糊,隐约记得自己的双手仿佛有独立意志般自行动作,而他本人的思维则像是断片那样只余一点记忆碎片,缺乏参与感,后来他一直刻意逃避,不再想起温瑹,也不愿意回想当时的情景,然而仔细追究起来,他肯定做了很过分的事情,温瑹的病情也绝非巧合。

自己到底想要怎么做,只是远远地看着她,关注她,守候她,就可以了吗?路郁想到温瑹也许再也不愿意看到他,心中倏然焦灼起来,只是,他还有什么资格站在她面前呢,对于一个恶意伤害她的人,形同陌路已经是最温和的对待方式了。

温瑹又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外面的天空是薄薄的一层灰色,尚未完全亮起来。她的心脏还在惊悸地跳动着,她深吸了一口气,裹紧被子,才稍许感到一点安全感。

这几天一直是这样,晚上时时惊醒过来,要说是做了什么可怕的梦,又似乎没有实质性的内容,温瑹心知跟那段经历有关,却不愿深想,期望那些记忆,与身上的痕迹一般,日渐淡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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