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怜与箫沫沫都是温柔的人。
顾怀怜是对所有人的温柔，
不会让人难受，不会让人尴尬……
能让人舒心，让人安心，让人放心的温柔。
是发自内心的，并非刻意伪装做作的温柔。
而箫沫沫虽然也有着对弱小生灵的温柔，但那更准确说应该是怜悯……
而她的温柔，则是对那拯救了她的，“一溪冰”的温柔。
那傻傻的，愿意为他倾尽所有的温柔。
即便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傀儡，即便知道自己最后可能会为另外一个不知道的“人”而牺牲……
但因为是“一溪冰”，所以她会无怨无悔的接受着一切他希望的，对他有利的选择。
她虽然看起来有点呆呆的，傻傻的，
但她其实很聪明的。
她在与一溪冰游历数个大陆的那几十年，
也是学到了很多的……
她不会天真的认为，一溪冰只是单纯的带着她来到这冰雪大陆，
来到这雪域。
她已经有了为他牺牲，为他献身的觉悟。
特别是当她看见那温柔的蓝衣女子的时候，
虽然她没有感觉到自身与她有什么联系，
但直觉却告诉了她，
一溪冰想要见的人是“她”！
而要替换她的……也是“她”！
虽然她比自己漂亮，比自己温柔，比自己体贴，比自己善解人意，比自己……
但是但是……
自己还是很好的啊！
比如……比如……比……如……
啊……对了！
比如自己可以猫耳，兔耳，狗耳……
会撒娇，卖萌，打游戏，换装……
情趣，皮鞭，蜡烛，皮衣，高跟鞋……
你这十几年到底都学了些什么啊！！！
她看起来那么温柔的人肯定做不到的……吧？
大概……
果然……
即便接受了……
还是会不那么甘心的呢……
……
箫沫沫猜测的“替换”是正确的。
因为……
一溪冰看着顾怀怜那淡淡温柔的双眸，
轻轻的叹了口气，带着一种莫名惆怅的语气道，
“是啊……她是你，却只是现在的她，而不是你……”
“只是一片相似的雪花而已啊……”
一溪冰看着顾怀怜，眼中没有一丝的焦距，似乎是在回想些什么，
而顾怀怜也善解人意的没有说话，只是温柔的看着他。
“我离开了冰族。”
一溪冰在回想着的时候，突然这么的说道，
顾怀怜眼中闪过一丝讶然，随后幽幽的叹了口气，
“小思她……终究还是没逃过吗……”
听到顾怀怜的那一声夹杂着忧伤与莫名遗憾的轻叹低语，陷入纠结，复杂，惆怅的一溪冰顿时清醒了过来，
他感觉到自己似乎抓到了一些什么。
但还未等他思索出什么，顾怀怜那瞬间恢复温柔与平和的声音就再度传来，
“嘛，继续吧……我想听听你这些年的事情呢～”
顾怀怜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一手轻抚着左胸前的麻花辫，轻抬步伐来到了一溪冰的身前，坐在雪地上，看着一溪冰，轻轻的道，
如同一个期待亲人讲诉他自身故事的小女孩一样，仿佛之前的所有伤感情绪都只是错觉。
毕竟，在看到一溪冰身旁没有所思的时候，她就已经有预感了……
虽然她总觉得她应该还活着就是了。
不过，既然现在没有看到她，那就这么样吧……
看到顾怀怜这么一个动作，一溪冰也露出了一个似无奈似欢喜的笑容，
与顾怀怜一样的，毫无形象的坐在雪地上，带着点无所谓的不好意思而又轻描淡写的向她讲诉着自己这些年的故事……
“其实也没什么……当初因为你们的事情很悲伤，也很自责，觉得自己很弱小，很无力的时候，那个名为‘幻诈师’的家伙就突然出现了，向我发出了邀请……”
“然后？然后我当然是接受啦，将血脉彻底封印的跑了呢……毕竟他说了，可能有办法可以救回你们……我也可以试试嘛……万一成功了呢？”
“那些年，我也就是拼命的重新修炼，在时空长河中过了很长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呢……”
对于一个曾经的临界存在，几千万年也只是发个呆的时间观来说，都感觉到时间很长很长……
那么到底过了多长时间……那就是一个很恐怖的数字了……
“不过也还好啦……虽然在时空长河中过了很久，但在封镇界中也只是过去了千年而已，不算太长……以前又不是没有这样过……”
“后来呢……我就凭着那对你们的‘念’，一路走啊走啊……然后就在我自己都莫名其妙的时候，就成为了破界……完全没实感啊！”
“破界相对于临界来说，的确是两个次元的存在……比临界还要玄幻……”
“成为破界的时候，我自己都莫名其妙……”
“通过收集到有关破界的讯息发现……无论是至宝一族中凭借血脉成为破界的直系血脉还是其他自己突破成为破界的存在……他们自己也不清楚啊！”
“当然，也可能是他们故意不说就是……反正我自己就是不清楚的……算了，这个题外话就不说了……”
“我成为破界以后，就打算开始去界之影中刷等级，获取权限……结果……差点在一个临界手中翻船啊……”
“能在界之影中的存在，没有一个是好相与啊的……”
“随后，在各个领域之间的比斗，我发现了我是一个学渣的事实……在临界的手中多次翻车……”
一溪冰有些惆怅与忧郁，想起那些年被学霸们支配的恐惧……
他就不由的打了个冷颤，界之影的人每一个都是变态啊……
“不过好在有破界的境界压底，那些临界还是没问题，但接下来的破界……”
一溪冰脸上露出了一个吃了翔的难看表情，
不过随后又露出了一个轻松，庆幸的神情，
“界之影中还是有‘好人’的……因为他们都不是很急需要那些排名的权限，所以他们看在我很执着的份上，就给了我一个标准，只要能达到，他们就将排位给我……不然，我还真不一定可以再短短千年成为第五影……”
“据说，在曾经有段时间，是界之影中争夺排位最激烈的时候，每个人都拼命的想要获取更高的权限，来更好的完成自身的‘念’……”
“而现在，他们都不是特别看重自己手中的权限——用的差不多了——虽然不能说完全没有，但已经不是很着急了……他们都成为了咸鱼，所以我才能在他们的放水下成为第五影……”
“如果不是我很赶时间的话，还真是期待真正的与他们交锋啊……”
一溪冰脸上露出了一个期待的表情，转瞬即逝。
“第五影再往上，就全是实力上的硬碰硬了，没有任何说法可言……而第五影的权限也已经足够了，所以我也就没有再往上的打算——听说那前面四个人每个都有‘封镇’之称……”
“通过第五影权限查找到的讯息很多，那些什么关于‘真灵回环’的乱七八糟的我就不说了，按照幻诈师所说的那样，真灵的‘回环’——也就是我们所说的轮回……”
停顿了一下，一溪冰接着道，
“真灵存于一草一木，一沙一石，不为形体，不为存在，均衡为一……”
“虽然不知道幻诈师他是怎么确定的，但最后我还是找到了属于你的真灵……”
说着，转头看了一眼身后低垂着眼眉，沉默不语的箫沫沫，
“喏，就是这个丫头。”
顾怀怜再次看了一眼箫沫沫，眼中的划过一丝莫名的色彩，
“好在还是个生灵，没有成为沙子啊，石头啊，水滴啊之类的……虽然可能之前就已经‘回环’过了……”
接着，一溪冰微微低着头，语气平淡的丝毫没有起伏的道，
“所以，按照我的推测，那是属于曾经你的‘真灵’，借助你的意识形态与冰幻至宝的‘幻’之力，可以让你借此重生……”
代价只是箫沫沫而已……
哪怕他已经是破界了，但他还是不明白什么是“真灵”，
自然的，对于比他们很高一层次的，独属于真灵的“轮回”，
他还是不愿意去相信与接受。
他们还依然只相信，那在封镇界成立以后，就彻底沦为历史的，
属于他们凡尘生灵的轮回……
……
一溪冰讲得特别简单，甚至很明显的刻意忽略了很多，
但顾怀怜还是能很清楚的洞察其中的那些被刻意忽略了的事情……
不过她没有再去问了，
既然他不想说，那她也会温柔的善解人意的不再去询问，
其中蕴藏的更深的含义她是明白的，也清楚的……
可是……
她也不会一直都是温柔的啊……
“灵魂，意识，载体，记忆，命痕，轨迹，延续……”
顾怀怜轻轻的开口了，
“这种种因素构成了我们所认为的‘轮回’……”
看了一溪冰一眼，顾怀怜缓缓的道，
“我们这类层次，甚至哪怕连临界都不是的存在……想要做到这点……”
“很难吗？”
语气温柔却尖锐，
“就算付出的代价不同……死了的，就是死了……”
“就算重活了……也只是一个高仿人偶罢了……”
“终究不是那个‘人’了……”
语气平和，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