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尉才刚刚看到床上躺着的凌云和凌云身边被喷了一身血的军医,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就算是凌大人有什么事,那也和他没啥关系,挨的这顿吼着实的有点无奈。
不过他也相当识趣,知道这是武杰在情急之下的爆发,也不会怎么在意。只好陪着笑脸说:“武大人,卑职实在是没有看到。如果凌大人身体有漾的话,那我回禀一声也就是了。不过诸位是不是过去一下。”
武杰也有点缓过来了,意识到自己发火的对象有点冤枉,降低了声调说:“劳烦你来一趟,你看凌大人现在这幅样子,我们兄弟们的确是没有什么心情喝酒。你和刘大人回一声就是了。”
既然武杰这么说了,这名校尉也只是来传个话的,也不好多说什么,于是说道:“那好,请凌大人好好休息,卑职有时间再来探望。这就告辞了。”
由于屯田进展的很顺利,此时的山海关府库充盈,粮仓堆满。一派升平气象。手里有钱也有粮,就不用看户部的脸色,也不用太小心翼翼的过日子。
所以这一次,刘鸿招待礼部官员很大气,鸡鸭鱼肉自然是少不了的,鲜果时蔬也没有什么问题,比起来两年前吃个饭都惦记着下顿怎么办的时候,可是强的太多了。
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刘鸿有点着急了,和自己耍脾气使性格都没事,但是这文震孟是皇帝的老师,也是大学士,这样的身份无论从哪个角度说都是不能怠慢的客人,这凌云这样耍大牌,是会连累整个山海关的。
刚刚要找人去催促,那名前去通知的校尉回来了。他先是给文震孟和凌云行了礼,然后说:“凌大人忽然染疾吐血,昏迷过去,此刻还未苏醒。白龙卫队一众军官们此刻正在看护。武杰将军说让卑职跟两位大人告假,凌大人着实是不能过来了。”
这还过来什么呀过来,不是都说了吐血昏厥了吗。刘鸿一愣,下意识的看了文震孟一眼,文震孟也同样楞住了。见凌云的时候,虽然看起来有点精神恍惚,但是气色还是不错的,怎么才这半日的功夫,就吐血昏倒了。不是高兴的吧。
文震孟吩咐说:“劳烦你再跑一趟,告诉卫队的军官们,好生看顾凌大人,晚些,我亲自过去探望。”
本来是说喝喜酒,现在连准新郎都吐血了,这喜酒哪里还能够喝的下去。宴席再丰盛,新郎官在那躺着,也没有人能吃的下去了。草草吃完这顿宴席,文震孟对刘鸿说:“刘大人,天色还早,不如我们一起去瞧瞧凌大人如何。”
刘鸿点点头说:“一切都听大人安排。”
两人也没有带从人,策马而行,不一会就来到了白龙卫队的驻地之外。赵言正在门口值哨,看到是刘鸿来了。连忙过来行礼。
刘鸿说:“你辛苦了,这位是文大人,要去探望凌云。放行吧。”
赵言连忙吩咐放行,并且派了两名护卫,负责领路,也可以随时听候招呼。文震孟心说这小子还算是不错。跟随两名护卫来到了凌云的房间外。
此时凌云已经苏醒过来了,不过连吐了两口血之后,身子很虚弱。晚上只喝了一碗小米粥,此刻还没下床。文震孟进门后,看到了满脸苍白之色的凌云。
问候道:“刚刚听说凌大人身有微恙,不知道现在好一点了没有。大婚在即,可要好好的将养身体呀。”
凌云此刻最怕听的就是这大婚两个字,听完差点没有连着再吐出一口血来,心说你这人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不过面对着这个人身份实在是太高了,他就算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却还是不能够有丝毫的怠慢。
他挣扎着靠着床边说:“我这个身子骨,也是太对不起我这个年纪了。久在军旅,落下来一身的毛病。偶有小疾就成了这个样子,我就不能下床给您行礼了,请文大人不要归罪。”
文震孟连忙说:“焉有怪罪的道理,凌大人是国家干城。为了大明江山东挡西杀屡立战功,是皇上钦封的伯爵,我怎么能有不敬重之理。不过我此来奉了皇上的令旨,是要给凌大人主婚的。不知道。。。”。
他虽然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是很明显,现在凌云身体状况不好,连床都下不来,哪能就这么举办婚礼。而自己身为大学士,礼部尚书,总不能一直就留在山海关这里等着。朝廷上下还有一堆事等着呢。
凌云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正好就着这个话头说:“文大人,您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连床都下不来,怎么能够成婚呢。我凌云不敢抗旨,可是我如今也不好奉旨。还请文大人回京,启奏圣上,我凌云等病体痊愈之后,再定时日如何。”
在朝廷里混到尚书、大学士还没有被人玩死的,基本上都是人精,看凌云这个样子,文震孟已经基本上都明白了。这个病是真是假不好说,但是这个赐婚的事情,应该算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凌云根本不愿意,全是刘鸿一手给操办的。
既然人家不乐意,那就别勉强了,也就就坡下驴吧。他的脑子在这很短的时间内做出了权衡。刘鸿虽然是辽东经略,却政绩和谋略都是中等,不算平庸也不算突出,只是能保住山海关。而凌云明显就是一个少年新进,在各处都是一个救火队员角色,这样的角色在朝廷里是不可或缺的。
虽然目前皇上碍于阻力贬了他的官,但日后定然还会重用,如果在两个人中间必须要得罪一个人的话,凌云是不能够得罪的。
文震孟做了这个决定之后,略觉轻松了一些。然后说道:“既然如此,我明日就启程回京,把详细情由禀告皇上。天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凌云吩咐:“武大哥,你替我送送两位大人吧。”
武杰把刘鸿和文震孟送出了白龙卫队的驻地之后,才转身回去。
两人策马而行,一路无话。直到来到文震孟下榻的馆驿。刘鸿才说:“文大人,不如在关内小住几日,也好让我略尽地主之谊。”
文震孟说:“刘大人军务繁忙,我也政事缠身,咱们就不走那些虚礼了。我本来想着等令爱成亲之后再行离开,看现在这个情形。凌大人恐怕一时半会的还不能恢复,那我就先回去,等过些时日再来。”
看这刘鸿有些失神,文震孟又有些不忍心,他安慰说:“天子赐婚,天作姻缘,岂能急于一时之间。圣旨已下,金口玉言是不会更改的。放心吧,这个主婚人我是一定要做的。”
刘鸿也不好再说什么,拱拱手说:“好,文大人早些歇息,明日我率众将给您送行。”
两人分别,文震孟回去睡觉这且不提。刘鸿回到自己的府邸之后,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得十分的憋火。这件事弄的很是郁闷。这个凌云很明显是不买这个账,不仅如此,还整出这样的一出来。
显然,凌云是打算借病推脱,一来二去就把这个事给拖黄了。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愿意这门亲事,可是你不想想,皇上都已经下旨了。你不遵从那就是欺君之罪,到时候是要掉脑袋的。你掉了脑袋,我闺女那就是望门寡,以后也没有办法再嫁人了。
在涉及自己儿女的事情上,刘鸿也多少不客观的思考问题了,他已经忘记了是自己弄的一个皇上赐婚的事情,让凌云很是有些下不来台。这个时候反倒是怪起凌云来了,因为这时候,他的思考角度并不是一个局外人,而只是一个希望自己女儿幸福的父亲。
正在考虑的时候,刘丹闯了进来,连门都没敲。刘鸿吓了一跳,还以为有刺客,仔细一看是自己的儿子,连忙呵斥道:“丹儿,成何体统。”
刘丹先是给父亲赔罪,然后说:“父亲,你怎么如此的糊涂,那凌云有什么好的。你却要给皇上请旨赐婚,这下好了,人家根本就不愿意,宁愿抗旨装病也不愿意和小妹完婚。再说,就算他到最后拖不下去同意完婚,那又该怎么样,他本心里不愿意,那小妹能够真正的幸福吗。”
这些话本来刘鸿都是给刘婷说过的,可是刘婷一意孤行。只要是能够嫁个凌云,无论凌云喜不喜欢,哪怕就是作为妾室,也是心甘情愿。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就没什么可以多说的了。只好这样做,不然的话又能怎么样呢。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程度,已经不能再后悔了。现在最应该考虑的是,怎么能够让凌云准时出现在婚礼上,其他的暂时都并不重要。
刘丹想想也是,的确,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出路了,一旦这个事情拖着拖出了别的变故,那就更加的糟心了。现在也只能是将错就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