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腊和众大臣一看正是皇后邵小荣带着几个女兵而来,个个都如出水芙蓉一般,铠甲征裙艳丽,腰下悬刀佩剑,光明殿宇。这邵小荣本是方腊原配夫人,文武双全。方腊如今年已七十三岁,邵小荣才四十余岁,可谓老夫少妻,‘一树梨花压海棠’,这夫妻二人生得两儿一女,大儿子是南安王方书,字天定,已经战死杭州;二儿子是北定王方亳,字天赐,如今已立为皇储太子;女儿是金枝公主方梅,字百花,弓马刀枪堪比男子,且美如仙女,年已标梅,还未招得东床驸马。
今日正在燃眉之际,洞中君臣讨论如何对敌,皇后邵小荣便来到大殿请令出征,群臣议论纷纷。丞相方肥说道:“国母乃金枝玉叶,怎能亲犯刀枪之险,圣公亲征即可,皇后礼应母仪天下,安居宫中。”
邵小荣厉声说道:“本后六岁习文,八岁习武,兵法韬略无一不知,战阵谋划无一不晓,如今方兴未艾,国中窘迫,正是用人之际,怎可无我!亏你还是永乐丞相,将这南国治理的一塌糊涂,不能为君分忧,却来阻我,是何居心?”方肥面红耳赤,羞愧退在一边,余下众人再不敢阻挠。
方腊从龙椅上站起,绕过龙书案走到丹墀前,略一思考说道:“即是皇后肯为寡人分忧解难,寡人何乐不为,只是军前凶险,如有伤凤体,朕心何安!”
“父皇不要多虑,俗话说‘吉人自有天相’,有孩儿在母后身边可保万全。”邵小荣身后转出金枝公主方梅。
方腊说:“也罢,既然皇后主意已定,寡人就分一军与你统领,至严家溪滩扎下营寨,挡住宋军前锋。”
邵小荣得了旨意,紧走几步来到丹墀前,回身对众人说:“余下众将听令。”众将齐声“在。”邵小荣一按佩剑传令:金枝公主方梅领女兵两千,为本后副将兼传令官,不离本后左右;
“银枪元帅”刑政为军前正将引军两万,“砍山刀”李韶、“砍海刀”韩明、“斩马刀”金节、“斩将刀”许定、“飞豹将”郭世广、“黑傻神”伍应星为刑政副将,遇敌只进不退;
“雾中虎”裘日新为前军督战官;“开路神”昝永和为中军掌旗官;
“飞熊将”徐方、“夜明珠”段恺为督粮草料官,兵马未动可以先行;
“九天鹏鸟”公羊洁、“六牙白象”淳于渊各自引兵两万为左右护军;……其余将佐一一调遣,不在话下。
邵小荣点将已毕,拔出佩剑一挥说道:“众将随我出征。”带领众将出洞领兵而去。
方腊等人在洞中嗟叹不已,娄敏中说道:“国母真乃天下女子之典范,男子亦不能比!”方腊说:“既然分军已定,寡人也要即刻出征,余者众臣辅佐太子,等候寡人凯旋。”方腊便除去王冕,披挂盔甲,领众将为后队出征。
却说皇后邵小荣来到严家溪滩扎下营寨,宋江、卢俊义合军到来,两军隔岸相望。宋江令李俊水军众将准备船筏渡溪,步军在后船跟随水军,水军得势便跟随上岸,抢占南军旱营。
不想水军孟康求功心切,独自一个带着百人摇船至南军岸边,那船离着岸上相距两丈远近,却横在水上摇不动了,原来南军早有准备,溪深两丈,溪低布满了阻船木钎,船行至此,便戳漏了船底,因此船舶横在水中,不得前行。
邵小荣在望楼上瞧见,一挥手中令旗,火弓手万箭齐发,孟康带领的十余战船都已着火,孟康让水手放箭掩护,却也无济于事,两军互射死伤颇多,孟康中箭跳下水去,却被水中暗藏的挠钩拖上岸来,被方军乱刃分尸了。
祖贯在真州,善造大小船。
初在饮马川,结义三兄弟。
后识戴院长,一起上梁山。
都叫玉幡竿,原名是孟康。
宋江眼见这一幕,在马上一晃,被众将扶住,宋江哭道:“可惜这个好兄弟,自从梁山聚义,所造大小战船无数,如今却屈死在这弹丸之地,怎不让人心痛!”
卢俊义说:“南征以来我梁山兄弟虽然死伤很多,却攻克四处州郡,逼得方腊走投无路,兄弟们在天有灵也可瞑目,兄长不必悲痛,只今打过这个溪口,就可捉拿方腊,为众兄弟报仇雪恨。”
此时凌振运炮刚到,宋江大呼凌振“给我开炮!”凌振将二十四门火炮一字排在溪边,对准对岸方军大营一阵猛轰,方军混乱不堪,邵小荣急忙下了望楼,亲自带军挡在溪边,此时李俊水军百艘舰船已经挺近岸边,千余水手弃船游上岸来与南军厮杀,步军乘船也已靠近岸来,放下跳板弃舟上岸,当先鲁智深、武松、李逵、燕青、杨雄、樊瑞、项充、李衮、穆春、邹渊、邹润带领一万步军杀入南军。
此时王禀、刘镇已经在上游搭起两座浮桥,马步三军已经过河,方腊带领后军恰巧赶来,听说宋军搭桥过河,急忙命方杰、方京先锋来挡,两军相遇混战一场,方腊骑匹“烈焰飞龙马”提着“金龙定国刀”来战,左有方七佛,右有方貌。刚到桥头,正遇“霹雳火”秦明,秦明在杭州时见过方腊,所以认得,不由分说,催马当头一狼牙棒砸向方腊,方腊猝不及防,急用刀杆去挡,不知秦明力大棍重,却挡不住,一棍把刀砸的脱了手,掉在了乱军之中。秦明眼见是机会,两臂攒足了力气,又砸一棒,方腊两眼一闭只等就死。“休伤我主!”一条槊,一口刀磕开秦明狼牙棒,秦明大吃一惊,恨怒把牙咬的直响,大吼一声:“谁敢挡我!”
“方七佛、方貌在此。”两将齐声回答。秦明想要奋勇力斗二将,关胜、林冲、呼延灼从秦明背后杀出,方七佛、方貌见事不好,护着方腊与皇后邵小荣军会合边打边撤,宋江、卢俊义迅速占领了严家溪滩,直打到晚间,王禀、刘镇传童贯军令,恐有埋伏,暂且收军,明日再战,宋江只好鸣金收军。
第二天四月二十三日,王禀、刘镇、杨惟忠、何灌、刘延庆、刘光世、辛兴宗、折可存数路军马合围方腊。方腊与皇后邵小荣重整军马,将全部兵力投入战场,共计二十万,两军再次相遇,宋军王英夫妻先到,南军方梅出战,银盔银甲,手持“亮银梅花枪”,胯下一匹雪白马,立于阵前,雪团一个美人,口里叫阵。
王英一见,喜不自胜,催马舞条铁枪来斗。王英本就是个好色之徒,武艺稀松,和方梅交战两个回合,就用言语调戏,那方梅是个未出阁的处子,听了王英这话羞的满面通红,一条枪使得神出鬼没,十合之后王英招架不住,扈三娘一看使双刀来替王英,王英艰难抵挡,两马相交,方梅虚晃一枪,随手在腰下抽出宝剑挥去,王英手忙脚乱,躲闪不急,被一剑劈于马下。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王英真好色,不分是敌友。
扈三娘来救丈夫王英,王英已经落马,扈三娘恨怒来拼方梅,两人斗了十五回合,方梅不能抵挡,被扈三娘砍伤左腿,勉强招架。
邵小荣催马来斗扈三娘,两员女将斗了三十余回合不分胜负,仇道人一看,暗自取块铜砖扔出,正打在扈三娘右臂,邵小荣手起刀落,斩扈三娘于马下。
三娘武艺精,伪后刀法奇。
若非有暗算,怎能把命输。
宋江大队人马到来,见王英、扈三娘已死,心中大怒,与数路大军合围方军厮杀,方军也全面开战。童贯、谭稹共计十万大军,也全部投入战场,两军一场厮杀,尸横山谷十里,哀鸿遍野,血流漂竿,惨不忍睹,从早晨直杀到初更各自收兵。
二更以后,方京没有卸甲,在残营当中暗想:“我本非方氏族人,如今方腊大势已去,我不如弃暗投明,好过在此等死。”方京正想着,突然二人进帐说道:“哥哥在想什么?”方京一看这两人是金节、段恺,支支吾吾说:“没……没想什么。”
金节说:“哥哥所想我已猜着,莫不是要投宋廷?”方京吓了一身冷汗说:“嘘……休要作声,你有几颗脑袋?”
段恺说:“方大哥不必惊慌,我二人也有此意,我等都不是方氏族人,方腊视我等如同草芥,而且残暴不仁,常言道‘君视臣如草芥~臣视君如寇仇’,我等何苦还要为他卖命。”
方京说:“还须好好谋划。”金节说:“夜长梦多,就在今晚,我已联合义士方世庚、杜伯僖,在外围接应我等,投奔宋军。”
方京大喜道:“如此最好,你二人去集合人马,我这就点兵,但凡看到火起,便可向外杀出。”二人答应出帐去了。方京怎么能信得过此二人,原来方腊没起事之前,这三人就在卧佛山聚义,方腊造反,三人便投靠了方腊,所以方京才没有疑惑。
当下方京看两人去了,提起画戟走出帐来,牵过那匹枣红马,飞身而上,传令军兵集合,在众人面前开口说道:“我等原为绿林好汉,一时失足,错投方腊,残害百姓,今日悔过,就此倒戈,有志儿郎随我来。”方京一催马,手起一戟打翻了军帐前的火盆,烧着了军营,东西两边军营也着起火来,人声鼎沸,喊杀不断。
方京领军冲出辕门,正遇见一位英雄带人而来,高声喊道:“方京何在?”
正是:
军前倒戈反昏主,辅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