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的没错,身为我莫家女儿,怎能让他人欺辱了去!”莫丞相如此说着,一张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笑意。
莫初见也笑了。
看来这一家人都挺爱护短的。
莫明欢以前再怎么欺负她,也不会将家里事闹到外面去,相反还会出言庇护,她愈发搞不懂,以前那位是不是眼睛有问题,究竟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才沦落到那种人见人厌的地步。
“皇上召我入宫,一是询问为父的意思,二是了解当日发生之事。”莫丞相又道,“那晚的事欢儿都告诉为父了,是启阳先动的手,虽然你最后也还手了,但大部分过错都在她身上,更何况启阳又命人下毒,此事并不会再牵连到你身上。”
莫初见接话道:“我听欢儿说了,启阳被贬为庶民,没收一切家产,皇上倒未因为启阳的身份,而对她手下留情。那位配制毒药的御医李铭和也被流放邺州,邺州距离京城有千里之远,路途迢迢,永生不得回京,对他处置的也极重了。”
父女二人又多说了几句,莫丞相道:“为父听陈太医说,你的情况暂时已经稳定了,打算何日回府?”
莫初见微有犹豫,她对于李铭和被人设计掺和进来之事,仍旧耿耿于怀,也不确定冰河是否暴露,她怕她一离去,那人就会对冰河出手,眼下这个情况,她还需多待几日。
心下做了决定,莫初见正想借口应付过去莫丞相时,莫丞相则开口道:“为父认为毒才刚解,如果这时回府,万一再出现意外情况,倒让人手忙脚乱,不如再留在太医院几日,安心养伤,等到完全康复再回府。”
莫初见一怔,对上莫丞相双目含着浅淡慈祥笑意的目光时,她忽然想明白了。
莫丞相是什么人?在朝堂上见惯了如此多的阴谋阳谋,每天又面对着一只只狡猾的老狐狸,自己这点小心思自然逃不过他的双眼。
李铭和暴露身份,碧晴殿忽然失火,莫明欢与萧染发现毒药,这一切连在一起未免太过于巧合,自然而然的让人揣测怀疑,这其中是否内有隐情,或者有人在背后暗中操控?
莫丞相自然也是这其中之一,只是他却不打算插手过问,他是莫初见父亲,肯定无条件相信莫初见,不会做出太过出格的事。
想明白之后,莫初见心底忽然流淌进一阵暖流,烫得她眼眶微微发热。
她是孤儿,父母去世的早,姑姑舅舅不愿意要她这么一个拖油**,从小就生活在福利院,福利院的阿姨虽然人很好,但那里孩子那么多,阿姨不可能只顾她一人,那时她的性子又内向,不爱言语,在福利院也没什么朋友。
等到上学了,她又整日沉迷学习无法自拔,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后来一心一意地扑在事业上,亲情这些从来没体验过。
没想到来到这儿,竟然能体会到她小时候渴求着的亲情,倒还有些意思。
莫丞相看出了莫初见此时波动较大的情绪,以为是她想到了曾经的事,轻轻叹着气,抬手揉在了莫初见脑袋上。
莫初见一时怔住。
而莫丞相缓缓叹息道:“以前是为父冷落你了……”
听到这句话,眼泪顿时如同决堤的洪水,断了线的珠子,无法控制、扑簌簌地滚落了下来。
“吧嗒……吧嗒……”
一颗一颗地砸在手背上,烫得人瑟缩。
莫丞相见状,心底更加酸涩不忍了。
这是他和以亦的孩子啊,曾经那么的宝贝,怎么就发展到那种地步呢?
莫丞相正在后悔自责着,全然没发现低着头的莫初见一边哭,一边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她虽然感动,可也没到会直接哭出来的程度!
但眼泪真的不受她控制了,而且那种仿佛决堤的情绪也根本不是她的!
怎么回事!
莫初见心惊不已。
而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了一阵低低地哭泣声。
“呜……呜……”
是个女子,听她的声音,年纪并不算太大。
莫初见猛然抬起头看着四周。
“是谁在说话!”她开口质问道。
莫丞相被她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到,随后皱眉问道:“怎么了?初见。”
“父亲,您有没有听到有人在哭?”莫初见问道。
“哭?”莫丞相静下心,侧耳倾听了一会儿,摇头道:“并无其他声音,初见,你是不是听错了?”
“呜……呜……”
那女子还在哭泣不已,甚至声音越来越大。
事已至此,莫初见已明白此事不简单,于是她不再声张,脸上泪痕还没擦,就勉强露出一抹笑,道:“可能是我听错了吧,父亲,您还有其他事么?我有些乏了,想先睡一会儿。”
“那你先休息吧,为父先出去。”莫丞相难得对莫初见笑了笑,转身就推门离去。
等他走后,那女子哭声又大了几分,甚至还能听到她在说什么。
“呜……父亲……父亲……”
闻言,莫初见万分震惊,同时,又瞬间想明白了那女子的身份。
既然喊莫丞相父亲,在莫丞相露出温情的那一面时,又能控制她的情绪哭出来,这人显然就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曾经的莫大小姐“莫初见”了。
而那声音细细听去,竟直接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如无意外,看来是“莫初见”的灵魂还没有湮灭,暂时存在与这具身体中。
如今因为莫丞相的那番话,忽然露出了踪迹,只是不知,她是最近才苏醒的,还是故意潜伏着。
如果是前者,那还好说,但假如是后者……
莫初见神色忽然阴沉了下来。
这莫大小姐居心叵测啊。
“呜……父亲……我是初见啊……父亲……”
那声音不停地哭泣着,就这样在莫初见脑海中越来越响,同时,她忽然感觉到脑袋开始散发出一阵阵难以忍受的刺痛感,比当日被启阳身边的暗卫打得那一掌还要疼。
脑海疼得一片空白,她在床上不停地翻滚着,口中发出破碎的呻|吟声,外面的人若有所觉,推门冲了进来,而莫初见也在此时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