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什么？”莫明欢狐疑地看着她，“怎么不说话？”
“莫初见”如梦初醒，摇摇头，话不受控制地笑道：“我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感慨？
莫明欢一蹙眉，没多想，只当她是逃过一劫，看透了些事，继续说着刚才的话题：“我从李铭和房间里发现，夹着药方的医书上有些未干的墨迹，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我们看到的那张纸应该是后来伪造的，而且是被钱远替换了，真正的药方上肯定写着能暴露幕后之人身份的东西，只可惜由于刚才的那场大火，现在已经被烧毁了，唯一的证据没了。”
“莫初见”听着，不知如何接话。
她不是莫初见，没有真正的参与到这件案子里去，虽然知道莫初见知道的东西，也看到了莫初见没有看到的事，可她骨子里还是那个瞻前顾后，胆小怯懦的莫大小姐。
莫初见能将她已知的全部利用起来，设下了一个陷阱，引启阳跳进了圈套里，并且能根据每个人的性格可以预料出他们的做法和决定，从而得到一个较为靠谱的后果，但莫大小姐做不到。
就这一点，她和莫初见根本没法比。
莫明欢以为她在思考，又提出疑问道：“不过钱远是李铭和的徒弟，我打探到他们师徒两人平日的关系还算不错，钱远这个人也很老实憨厚，人缘在太医院还算不错，按理来说，他没有要害李铭和的动机和理由。”
“莫初见”张了张口，脑袋一片空白。
她掐了掐自己的手心，疼痛让她稍微清醒了些，“莫初见”整理着脑海中纷乱混杂的思绪，强迫自己说道：“不能只看表面……”
只说了一句，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
不过这倒提醒了莫明欢，她点头接话道：“你说得对，想当初李铭和不也是这般么，可谁想到他因为嫉妒，为了权利，不惜陷害多年的师弟陈煜，亲近的人若狠下心，翻起脸来，那比鬼神还要防不胜防。”
“莫初见”抿了抿唇，附和似的一笑。
片刻之后，她又大着胆子，踌躇着说道：“李铭和他是罪有应得，如果一开始没有想害陈煜的心，那也不会被人反将一军。”
莫明欢一边端起桌上的热茶，一边道：“李铭和虽然是自作自受，但不是他做的事，别人就别想强抹在他身上。况且，你就不想知道究竟是谁想害你，给启阳送去的毒么？”
她早就知道了，是那个小贼，为了脱罪和报复启阳长公主，故意服下冰河给她的毒药。
“而且如果这些话你早说半天，说不定我就会算了，不过钱远既然敢当着我的面把证据给毁掉，那这件事就没那么容易结束。”
显然莫明欢还记着钱远从她手中抢走了那张纸的事，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种羞辱，此仇不报非女子。
“莫初见”望着她不死不休之态，思绪忍不住飘远。
两人互相沉默了一会儿，莫明欢忽然放了下茶杯，在桌面上发出“啪”的轻轻一声，她抬起头，看着“莫初见”道：“我怎么感觉你不太对劲？”
“莫初见”一惊，“有、有吗？哪、哪儿不对劲？”
莫明欢抿着唇，上下打量了她一阵，缓缓开口道：“你今天有点太过于安静温婉了，往常，我说一句话，你能回十句，怎么今天恹恹不振的？难道是鬼魂上身了？”
闻言，“莫初见”以为被她看透，头皮发麻，同时赶忙心虚地回道：“你在说什么？什么鬼魂啊，这都快晚上了，你这么一说，怪吓人的。”
莫明欢本来就是在跟她开玩笑，听此一言，当即就有些笑不出来了，浓浓的怪异感充斥着整个心间。
这种话，真不像是莫初见那种性格的人会说的。
“莫初见”被她看得不自在，又欲盖弥彰地补充道：“可能是因为我刚服了药，有些困倦疲乏吧，这才会和平日不同。”
莫明欢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忽感无趣，接着她的意思道：“既然如此，那我今日就先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说着，她起了身，直直向门外走去。
“莫初见”也站了起来，忙道：“我送送你吧，小明欢……”
听着那个久违的称呼，莫明欢的脚步猛地顿住了，她转身，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之人。
“你，你怎么会知道……”
“莫初见”朝她微微一笑，眼中满是温和柔软之色。
莫明欢上前跨了两步，逼近“莫初见”，目光如刀：“你知道了什么！”
小明欢这个称呼，原本来源于莫大小姐的娘亲，杨以亦，她总是喜欢在名字之前加个“小”字，所以莫大小姐受到了杨以亦的影响，也喜欢在喊莫明欢时，前面加个“小”。
这个称呼自从她们两人闹翻之后，莫明欢就再也没听过了，莫初见不知道二人之间的事，而且以前是为了故意恶心她，所以腻腻歪歪地又起了个昵称。
莫明欢忽然靠过来，“莫初见”下意识就想往后退，不过还好，她尽全力忍住了。
“莫初见”想把一切的事都告诉莫明欢，但她心里又怕莫明欢对她的态度会回到以前那样，脸上的笑不自觉淡了几分，“莫初见”微微垂眸，不去看她的眼睛，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莫明欢神色可怕，紧紧地盯着“莫初见”。
“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她垂在身侧的手抓着裙摆，喉咙中如塞了一团棉絮。
她明明已经回来了，这具身体和丞相大小姐的身份也都是她的，她不敢说，不敢问，不敢暴露，说话做事都要斟酌三思之后才敢下手，而莫明欢竟然因为一个坐享其成的贼，来质问她？到底谁才是她的姐姐！
莫明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自嘲般地说道：“是啊，一个称呼罢了。”
说完，她不再停留，直接推门而去，徒留“莫初见”一人孤身待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