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明欢一言不发，静静等着萧染的选择。

丁香见她那副倨傲，目中无人的模样，心底火冒三丈。

于是，她不由得催促道：“少爷，让奴婢来吧。”

说着，她上前走了两步，伸手就要去碰莫明欢手腕。

却不曾想，萧染忽然抓着莫明欢的手躲开了，同时淡淡道：“不必了，这里交给我，你先出去忙吧。”

明明白白的拒绝，丁香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难道少爷真的喜欢上这个女子了？

想到一有这个可能，丁香顿时心乱如麻，手足无措。

她不甘心，咬咬牙，劝道：“少爷，男女有别，您今日私自带着这位姑娘进了府，未向老爷夫人禀报，就独处一室，这若传扬了出去，定会污了少爷您的声誉啊！”

闻言，萧染眉头一皱。

丁香看着他的脸色，心底忐忑不安起来，但她不想退缩，再接再厉道：“少爷，奴婢这是为了您好！您是京城第一才子，但觊觎这位置的人实在数不胜数，为了把您踩下去，许许多多的人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您的一举一动，稍有不对之处，他们便会大肆宣扬，大做文章，到时不明真相的百姓受了蛊惑，那可就糟了！”

“他们若是有能力拿去就是，‘第一才子’？不过一个虚名罢了，倘若学习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只是为了互相攀比，追名逐利，那倒不如一开始就不学，也省的侮辱了这些事物。”萧染神色平静如常，并不为之所动。

莫明欢认真地听着，眼中迸发出耀眼光彩，在看萧染时，眼底深处的恋慕愈发浓郁了。

而丁香却不能理解这些，她看在眼里，便更加焦急了。

目光移向旁边的莫明欢时，望着她唇畔那抹笑意，丁香觉得格外刺眼，打从心底里认为是莫明欢说了些花言巧语魅惑了萧染，于是她对莫明欢更加厌恶了。

但她此时又需要莫明欢，强压着怨恨，丁香对莫明欢道：“姑娘，你快劝劝少爷吧！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少爷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今天怎么了？

今天她来了萧府啊。

这小婢女的一番话很明显是在责怪自己。

不过莫明欢却宽了心，看这小婢女如此反应，就说明她对萧染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想通之后，莫明欢心情大好，原本的不悦烟消云散，她也懒得再跟这小婢女一般见识了，万一她说过了，再把人家惹哭就弄巧成拙了。

见她不说话，丁香却误以为莫明欢怕了，得意与不屑共升，顾忌到萧染还在这儿，她稍微收敛了点，阴阳怪气地说道：“莫不是惹上了什么污秽之物？想必定是有鬼祟在作怪，可萧府上上下下都干净整洁如一，鬼祟是不敢招惹的。难道是跟着前来拜访的客人进来的？可今日并没有客人来啊，那真是奇怪了。”

丁香装模作样地蹙起眉，想了想，笑着看向莫明欢，道：“姑娘，你以为呢？”

莫明欢波澜不惊地抬眸看着丁香，但笑不语。

“哎呀！”丁香捂唇，惊讶地叫了声，道：“奴婢都忘了，今日来的，还有姑娘你呢。”

“丁香！”萧染突然低喝一声，平日对谁都是温和有礼的萧染，此时却沉着脸，他看着丁香道：“你今日的话似乎有点太多了。”

丁香被吓到了，后知后觉才意识到不对劲，慌慌忙忙地想要解释，但却被萧染的一句话打了回来。

“搬弄是非、目中无人，妄加议论宾客在府中如何处置？”

丁香面色一白，“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少爷，奴婢、奴婢只是、只是随口一说，没有对这位姑娘不敬的意思！求您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父亲说过，既犯错，就该罚，不论有意还是无心。”萧染没有丝毫留情的意思，不留一点挽回的余地，“自己去静安堂领罚。”

丁香知道，在萧府从来没有一个犯了错，不曾受过罚的人，无论是萧太傅、萧夫人，还是萧染。

这是世代流传下来的祖训。

话既然已经出口，就不会再收回来。

丁香自然知道这一点，她没再大哭大闹，满心绝望地站起身，踉踉跄跄地走出了门外。

莫明欢默默看着，抿着唇一声不吭。

“让你看笑话了，丁香进府的时间也不短了，没想到会犯这种错误，我替她向你道歉。”萧染对莫明欢解释着。

莫明欢摇摇头，小脸上露出笑容，道：“只是几句话而已，你忘了我们第一次为什么会遇见了么？”

那些看上去高贵优雅锦衣玉食的妇人，口中说出来的话却比丁香说得难听一万倍。

她早就习惯了。

但萧染却郑重道：“越是这样，我就越不希望你再经历面对这样的事。”

莫明欢听着，心底蓦然升起一股暖流，冲淡了原本的不少悲伤。

萧染把她的衣袖卷起，露出半截雪白如凝脂的皓腕，相对的，她那双手却沾满斑斑血迹，被硬生生掐出的指印触目惊心。

萧染在进屋之前就让人去准备淡盐水，这种水有消毒的作用，温和不刺激，用来清理伤口最适合不过了。

玉手被浸入水中，萧染仔细地帮莫明欢擦去掌心中的血污，神色专注认真，好似在做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莫明欢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目光慢慢描绘着萧染的轮廓，唇角止不住地向上挑起，暗暗窃喜。

洗去血污后，萧染用罗巾帮她擦拭干净水渍，莫明欢的掌心恢复原本的白嫩细滑，只是上面多了几个红通通，又很深的印子，估计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恢复如初。

萧染看着那印子，宛如一块上好的白玉上多了几个污点，让人惋惜不已。

像着了魔，萧染忽然低下头，轻轻吹了吹莫明欢掌心的那些印子。

就像柔软的羽毛轻划过掌心，带着丝丝暖意，却又痒痒的，莫明欢的脸“唰”一下爆红起来。

“还疼么？”萧染好似没感觉出自己哪不对，望着莫明欢柔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