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沉默再次出乎了莫初见的意料。
不过这种态度已经足够说明了吴颂文非但不信任丞相府,并且心中还有难言之隐。
这两者结合起来,让吴颂文缄口不言。
“你到底在隐瞒什么”莫初见皱眉道,“你和孙家人的关系应该挺好的吧,时隔多年,重回京城就去荒废已久的宅院之内祭拜他们,恐怕不仅仅是邻居那么简单。”
闻言,吴颂文脸色又是一变,“你怎么会知道你调查过我”
“一个普通人,身中奇毒,正好昏倒在后巷,又在这儿躺了两天两夜,你觉得我会不起疑么”莫初见露出了“这简直就是废话”的神色。
吴颂文讪然,道:“你们已经派人去追捕杨家人了,又为何非要多此一举的来找我等他们一到京城,事情不就水落石出了么”
“我们得到消息,杨家在前天傍晚遭到不明身份的人袭击,派过去的那几个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中毒的中毒。”莫初见道,“他和你中的是同样的毒,都是血毒。”
吴颂文一愣。
“不止如此,父亲派去的人今日回来了,他们说杨家和十多年前的孙家一样,也是被灭满门,无一活口。”
本是极为隐秘的事,但莫初见却告诉了吴颂文。
吴颂文低着头,莫初见看不太清楚他的神色,不过很快,就听到他喃喃自语道:“报应,这就是报应,当初种了因,如今结了果,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呵”
他的语气很难形容,听闻仇人已死,吴颂文本该十分痛快才对,但如今他看上去却十分凄凉苦涩,面容上满是挣扎,可其中又夹杂着些许令人琢磨不懂的大彻大悟。
情况很不对劲。
本以为吴颂文会一五一十地坦白他知道的事,但现在他却像是垂暮老人,瞬间变得苍老,心中万念俱灰,心灰意冷。
莫初见想不明白吴颂文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与此同时,她感觉自己做了件蠢事,也许她不应该把杨家的消息告诉吴颂文。
“你真的什么都不肯说么”莫初见不甘心地问道。
吴颂文摇头,“我不会说的,杨家已经覆灭,这件事就告一段落吧。即使我告诉了你们,你们也不会真正的替孙家人翻案。”
莫初见简直被他气笑了,“你什么都没告诉我,就确定我们不会翻案”
“你别再问了。”吴颂文放下手中早就空了的药碗,对莫初见道:“我欠你一条命,你要怎么处置我都随便。”
莫初见看着一脸淡然不畏生死的吴颂文,冷笑一声道:“不用你,我照样也能得知孙家之所以被灭门的原因。”
事已至此,这话是谈不下去了,莫初见转身就走。
门外只有朽画一人在守着,而挽风不见了踪影。
她见莫初见出来,连忙走了上去,问道:“莫姐,事情解决了么”
“没有,他死不开口。”莫初见烦道,“你派人看好他,别让他逃走了,必要关头,让他暂时昏迷不醒也行。”
朽画懂了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嘱咐完朽画,莫初见便回了府中。
莫初见到府时,陈煜正在为赵凛诊治。
他的神色很是凝重,同时又有些淡淡的疑惑。
莫初见没有出言打扰,走到了莫明欢身边,轻声问着她现在的情况。
“陈煜刚到,赵凛到底如何暂时还不得而知。”莫明欢道,“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有线索了”
“别提了,算是一无所获,白跑一趟。”莫初见简单说了两句。
看出她心情不太好,莫明欢也没再多问。
这边,陈煜再三确认,终于收回了手。
“赵凛他怎么样了”莫明欢走过去问道。
陈煜的表情很难形容,他似乎是很不解,斟酌了片刻才道:“他的情况有点奇怪。”
“怎么奇怪了”莫初见问道。
陈煜组织着语言,缓缓说道:“如果微臣没有诊断错误的话,赵侍卫的确是中了血毒,但好在毒性受到了压制,这才没有毙命。”
莫初见惊愕,道:“你不是说血毒乃天下罕见奇毒之一么光是名字听说过的人就极少,更何况解毒的方法,如今怎么会凭空出现其他的解救之法”
陈煜道:“并非如此,赵侍卫的毒并没有解,只是受到了控制,暂时保住了他的命,这和用针灸之法强行压制是一个道理,只不过给赵侍卫施救之人用的方法更加有效。”
莫初见与莫明欢对视了一眼,莫明欢道:“可我看赵凛的面色却极为差劲,实在不像是血毒被控制住。”
“血毒与其他毒药不同,古籍上有过记载,毒性浮现于表面,一方面,能更加方便施救者判断中毒者的情况,而另一方面,也可避免毒性暂且侵入五脏六腑。”陈煜解释道。
“原来如此。”莫初见若有所悟道,怪不得她先前觉得赵凛的面色与吴颂文有些许不同。
莫明欢道:“陈太医是否能够救他”
“可以,但微臣并没有十足的把握。”陈煜实话实说。
“那有多少”
“七成。”
比之前救吴颂文时多出了两成把握,这一晚上的功夫,难不成他又研究出了什么新的法子
陈煜仿佛看出了莫初见心中所想,补充道:“微臣是要以毒攻毒,原本其实只有五成把握,不过赵侍卫既然在之前曾服下过能够压制血毒之物,所以成功的几率便又高了些。”
“那就有劳陈太医了。”莫明欢微微一笑道,“陈太医若是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开口,只是希望陈太医对于今日赵凛之事,不要向其他无关之人提起半句。”
陈煜是聪明人,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于是笑着点头,道:“微臣明白。”
解决完赵凛这边的事后,在陈煜开始着手配药之际,莫初见与莫明欢离开了房间,走去书房向莫丞相禀报。
想起陈煜方才说的话,莫初见心中有疑,忍不住细细思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