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心昀无力反驳，只好任由他说。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是林修逸来了。

林修逸刚踏进病房把门关上，就看见苏铭宇在喋喋不休地数落陆心昀，而陆心昀只能一脸愧疚地躺在病床上。他实在看不下去，便走上前道，“够了，铭宇，那真的是个意外。”

“要是他没有那么自负，就不会有这种意外发生！”苏铭宇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指着陆心昀道，“我说过多少次别用灵血，他有一次听的么？！”

“……心昀也是为了全班，才这么做的。”林修逸想起陆心昀被狼人啃咬的那一幕，不免又是一阵心悸，“他已经意识到错了，就不用再说了。”

“……他要是早知道错了，我也不用说那么多次。”苏铭宇眼中闪过失望的神色，“这次身中剧毒，几乎把体内血都换了一遍。现在灵脉已经被毒血和净血相继冲过了，具体变成什么样子，我也不太清楚。”

“会有什么影响吗？”林修逸试探地问，“对以后的术法形成——”

“可能这辈子没法用术法了，所有能量完全封闭，一点也出不去。”苏铭宇淡淡开口，却把林修逸和陆心昀吓了一跳，“你说什么？”

“我觉得挺好的，至少可以保住性命。”苏铭宇冷冷看了陆心昀一眼，“老老实实做个普通人，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铭宇哥……我不能……”陆心昀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就开始咳嗽，弄得嘴边都是鲜红的血迹。

林修逸立刻走到陆心昀身边，小心翼翼拭去他嘴边的鲜血，“这只是一种可能，不是100%。”

“……”

苏铭宇见他痛苦的模样，想说的话一时卡在喉咙里，硬生生咽了回去。他想了想，终是叹了口气，语气放软了些，“也有可能把之前的限制冲开，可以自如运用能量，不必借助鲜血。这是最理想的结果。”

“……铭宇哥，你一次性把话说完好不好……”

陆心昀感觉自己要被苏铭宇打败了，“我真的……受不了……”

“吓吓你就这样了，心脏也太脆弱了。”苏铭宇说完就被林修逸打了头，“你够了！”

“苏医生？”

房间外响起一阵敲门声，苏铭宇捂住自己的头去给年轻医师开门，“李赞你挺快啊。”

“快么？”李赞挠了挠头，“我已经耽搁不少时间了。”

“啊……是嘛。”

苏铭宇笑了一声，转头看向陆心昀道，“病人醒了，你去看看。”

“醒了？！”

李赞又惊又喜，赶紧跑到陆心昀身边检查他的情况。陆心昀和林修逸面面相觑，苏铭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场面一下子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铭宇哥，我什么时候能复课？”陆心昀计算了一下时间，“这七天，应该学了不少东西吧。”

“别的班是学了不少，但我们班教的比较慢。”林修逸知道陆心昀担忧课程进度，便安慰道，“都是一些术法基础理论，过几天我把课本带过来。”

“谢谢。”陆心昀疲惫地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轻道，“父王知道我住院的事吗？”

“陛下……昨天来看过你。”苏铭宇避开陆心昀的目光，缓缓道，“他很生气……你还是别问了，心昀。”

“……”

陆心昀微阖双眸，思索片刻，才道，“布置考场的老师，秦越教授，还有圣梵蒂整个学校……应该都不好过吧。”

“是。”

林修逸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告诉陆心昀，“斐文校长解聘了布置试炼考场的两个老师，让他们在三日内离开学校。秦教授取消了终身教授的资格，仍留在b1班继续任教。索菲教授被降为了老师，现在c2班教书。”

“……”

陆心昀叹了口气，缓缓摇了摇头，“修逸，那些魔狼……肯定是有人故意放置的，而且很有可能就是为了我。”

“心昀！”林修逸蹙了蹙眉，“你不必把所有事往自己身上揽。”

“那你说，有其他学生被魔狼攻击么？”陆心昀一句话说的林修逸哑口无言，只好道，“其他船只均是从峡谷下面走的，或许——”

“你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修逸。”陆心昀睁开眼睛望着林修逸，嘴边漾起一丝苦笑，“他们想要手札，想要我的命，所以费尽心机地在那等着我。”

“……心昀，即使有很大可能，也不过是你的猜想。”苏铭宇向李赞使了个眼色，李赞便放下源力水，离开了病房。

“铭宇哥，我想再去一次隧道。”陆心昀思考了片刻，说道，“应该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心昀，”

苏铭宇无奈地扶额，“他们又不傻，出事后肯定跑了，哪会专门留在那等你查。”

“铭宇哥，虽说我这次很凶险，但毕竟活下来了。那些人也知道，几个狼人不一定能杀掉我。”

陆心昀慢慢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凛冽，“他们很有可能是想引起我的注意，主动透露出行踪……而且，他们深知圣梵蒂是很难查到东西的，只有我用手札可以找到。”

“你的意思是……”林修逸心神一震，“那些人对你的实力如此了解，很有可能是目睹了你获得手札的全过程，再进行估测的结果……所以他们就是杀害瑾言叔叔，带走陆衡钧的罪魁祸首？！”

“不错。这次之后，他们就完全知晓我的实力了。”

陆心昀苦笑了一下，眼中流露出淡淡的讽刺，“下回就是直接杀掉我……取出手札了。”

“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林修逸沉声道，“心昀，我会尽全力护你周全，再不会有狼人突袭这种事存在了。”

“……”陆心昀看到林修逸眼中净是凄楚，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努力笑了一下，尽量用一种随意的语气对林修逸道，“我只是瞎猜的……你知道我猜东西一向不准，比如上回晨历国的事。”

“对，心昀想当然的很，你别被他影响了。”苏铭宇咳嗽了两声，才说道，“上回他硬说是纪明陷害你的，为此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在陛下面前，请求他早日绳之以法……幸好陛下理智，专门派人调查了事情的原委，才没有铸成大错。”

“……”

林修逸垂下眼帘，没有说话。他看了一下腕表，起身对陆心昀说道，“我去拿书来，你先睡一会儿，等醒了再看吧。”

“修——”陆心昀话音未落，林修逸就走出了病房，将门牢牢地关上了。陆心昀恨不得撕烂自己那张嘴，有些烦躁地拉起被子盖住自己，蒙头睡觉。

温暖的春光从窗外悄悄溜进来，浸在洁白的床单上。苏铭宇起身望向窗外，墨色的眸中沉淀着复杂的思绪。

那些狼人究竟是谁派来的？是那时伤害心昀的组织吗……觉世手札除了心昀可以自由使用外，其他人强行施法就会被反噬，百害而无一利。

既然他们都知道这个道理，又为什么要抢夺手札呢？

苏铭宇瞥向睡着的陆心昀，不由长叹了一声。或许只有走一步看一步，才能慢慢弄明白那些家伙是怎么想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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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

“今天上世界史的第二单元‘国土风情’，在此之前——”

历史老师沈凉迅速扫了一遍教室的学生，发现陆心昀正在低头翻书，完全没有看她。

“陆心昀，你讲一下世界构成。”沈凉在教学用的绿板上画了一大括号，说道，“大致说一下就行。”

“……喔。”陆心昀合上书本，朗声说道，“我们所生活的世界由人，魔，神三界组成，人界分为四个大陆，分别为一默大陆，青柠大陆，卢索大陆和明因大陆。”

他一边说，沈凉一边在绿板上记录下来，“继续。”

“魔界和人界略有不同，那里只有一块最大的陆地——抚远大陆。抚远大陆上分为小三魔界，即重篆界，浮巽界，紫灵界。”

陆心昀仔细想了一会儿，才清了清嗓子，说道，“神界是神族后裔居住的地方，由于全面对外封闭，所得信息甚少。但根据我以前看到的古籍记载——”

他仔细回忆着之前看过的内容，补充道，“神界是由秘境组成，大致可以划分为天之境，地之境，和——”

“觉之境。”

陆心昀身旁的栗发女孩忽然出声，笑了笑道，“神界由三境组成，秘境与秘境之间有很强的能量屏障，所以神族后裔一般很少串门。”

“……很好。”

沈凉赞许地点点头，“神族的历史书上并未记载，但你们却能在课外找到相对准确的答案。下面我就要给同学们补充神族秘境的知识，就当是拓展视野了。”

“……”

陆心昀坐了下来，有些惊讶地看着身边的女孩，“你怎么知道？”

“钟离家的书库是天下闻名的，你身在雪华，竟没听说过？”栗发女孩朝他眨了眨眼睛，“下课再和你说。”

“……好吧。”

陆心昀尴尬地笑了一下，偏过头望向绿板，没有再看女孩。那女孩见陆心昀不愿再谈，也就吐了吐舌头，没趣地闭了嘴。

沈凉按照陆心昀讲述的内容画完了框架，并在“神界”一栏后拓展了几个括号，说道，“根据《奇闻录》《溯源书》《世界集锦注》记载，神界分为三大秘境，即天界神族居住的天之境，地界神族居住的地之境，以及觉及其后人居住的觉之境。”

觉之境……

陆心昀微微蹙眉，感觉脑中有些混乱。既然觉之境是神族的领地，那觉岂不就是神族了？按此推断，手札便是神器一样的存在，那它又为何会流落人界呢？

“众所周知，觉是人类在濒死时，将最后的生命和魂魄祭祀给天而产生的。实际上，祭天阵夺走的仅仅是作为人的生命而已。”

沈凉在绿板上画了祭天阵的阵法和人类的简图，想了想道，“将人的生命交给祭天阵，从而转化为长久的觉的生命回到祭祀者身上，命力并没有损失。”

她挑了一只绿色粉笔，在法阵外画了几条能量流进入人类体内，“但是，他们必须要吸取灵气生活，一旦身体里没有灵气，就无法向常人一样自如行动。”

“……那……还是很惨啊……”

杰克西叹了口气，“虽然能比普通人厉害一点，但要吸取能量才能存活，不就像个怪物一样么。”

“是啊，像魔界的血族，狼族一样，到晚上就会——”

“说够了没有！”

林修逸忽然站起身，有些愤怒地对杰克西等人喊道，“这么喜欢魔狼吗？”

“……”杰克西迅速看了一眼陆心昀，发现他脸色不大好看，这才闭了嘴。陆心昀沉默地盯着书本，一句话都没有说。

“上课不要随意发言，否则记过处分。”沈凉用教鞭敲了敲绿板，有些不悦道，“注意力都到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