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进屋后，古崖子也坐到竹色琴前，他向着东面呢喃道：“阁主，我辜负了你的期望……为什么我们仙音阁，会如此多灾多难……”古崖子含泪拨弦奏琴，琴屋墙上随即生出一道门形光圈，曲溪怀揣着“旅灵穹奏”谱走了出来，她紧绉着眉头走向坐在石凳上掩面的古崖子：“长老，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这周围突然一点灵力都没有了？还有，我感觉自己的灵力正在快速流失着。”
古崖子没有直面曲溪，只是一只手无力地指向旁边的屋子道：“同你一起来的那几位都在里面，你进去吧，我累了，让我一个人安静安静。”
曲溪轻咬了咬嘴角，低声向古崖子道：“长老，您要保重。”说完，曲溪便转身进了旁屋。
曲溪踏进房屋，流时、白然和希凡都各自沉默地围坐在圆桌旁，正对着门口的希凡最先注意到曲溪：“曲溪姐，你出来了！”
曲溪冲希凡点了点头，转向流时问道：“是不是武柯……”，流时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呃，他施展了‘空灵绝境’，也就是传说中的‘无人生还’。现在我们都被困在这个没有丝毫自然灵力的摩声崖。”
“流时大哥，没有自然灵力会怎么样啊？”希凡唯一有的灵力都是借由小倔石的，可惜适才和古崖子争斗时就因为希凡透支了灵力，而让小倔石现在还只能虚弱地缩化、躺在他的灵源**休养。
“希凡，你确实是一个特例，整个修灵界，可能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你这样、自身毫无灵力却依旧能安然生活的人。”流时顿了顿，接着说道：“自然灵力对于所有修灵界的人来说，尤其对于修灵者而言，就如同是水对于鱼的意义。如果没有自然灵力，修灵人就无法通过吐纳吸收自然灵力，自身灵力就会不断衰竭。而体内的灵力只要低于饱满灵力的百分之一，人就会陷入虚脱而无法行动；一旦衰竭为零，不管世俗人还是修灵者，都将消逝。”
“是啊，世俗人还好，死了还能剩一副完整的皮囊，中上成的修灵者，由于体内灵力比例占比太大，一旦灵力衰竭，可是连点灰烬都不会留下呢。”白然苦笑着呷了一口暖茶。希凡闻言，失神地垂下了头。
“流时哥，还有一点我无法理解，即便是处于空灵的环境中，我们的灵力衰竭应该是缓慢的，怎么不到半天我就觉得灵力消解了大半。”曲溪接着问道。流时颔首道：“我们也感受到了，这确实很奇怪。不排除是幻术的可能性。”
“哦？”
“哈，我和流时可没闲着，在你没进来的这段时间里，我们俩就分区域神游探查了一番摩声崖，得到了一些情报。”白然站起来接过话，希凡闻言才恍然大悟：“难怪刚刚流时大哥和白大哥你们，都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白然哈哈大笑起来：“你以为我白大侠，和你那位流时大哥，是那么容易认输的人么？”
“好了，快说说你们的情报吧。”曲溪催促道。白然侃侃说道：“这所谓的‘空灵绝境’，其实就是大范围地使用落羽锁域，将我们所处的空间完全锁住，无法进行物性与灵力的转移；再辅以进阶版的转灵术，将摩声崖的所有自然灵力转运出去。我们所得基本就是这些，但我和流时都没有查现到幻术的元素。毕竟我和流时都不懂幻术，可能是早已处于其中也说不定。”
“嗯，没错，这灵力的加速消逝也许就是幻术的效果。在之前与武柯的对战中，武柯曾使出一招全范围的致幻术式——双重‘幽光片羽’，我推断他应该也会将这一招加到他的引以为傲的绝技之中。”流时接着说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曲溪从白然和流时的情报中，只是体会到了事态的严峻。流时偏向头望了望希凡，张口想说些什么，白然的声音响起了：“很简单，以幻破幻，当务之急，就是尽快复苏那位千通女子。”
曲溪闻言面露难色地将怀里的曲谱拿了出来：“这就是‘旅灵穹奏’，不过你们也知道了吧……”
屋内陷入了沉默。片刻后，流时叹了口气，走到希凡身边，希凡面向流时，没等流时开口，就忍不住抽泣起来：“流时大哥，你别说了，是我害了大家。但是，我还是想求求你，不要把她交出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就是总觉得……”希凡抱着头哽咽，流时将希凡抱住：“不会的，你放心，我们每个人都不会有事的……”
曲溪也走了过去两手搭着希凡的肩膀：“不是还有百分之三十的成功率么，相信我们。”
“可是……”希凡泪眼滂沱地望向曲溪。白然实在看不下了，走过去将希凡揪起来：“落希凡，男子汉大丈夫，顶多不就是一死嘛，何必这样哭哭啼啼！与其在这白白浪费时间，去担忧这悔恨那的，还不如赶紧地站起身来，陪我们到那千通女子的房间进行治疗。”
希凡抹了抹眼睛，如饮醍醐：“流时大哥，曲溪姐，白然大哥，我错了。我只是不想你们白白地为我冒永远昏迷的风险。”
曲溪拍着希凡的肩膀道：“没事，反正什么都不做，继续下去也是死路一条，我们走吧。”希凡重重地点了点头，四人便要离开到旁边千通女子卧息的房屋去，刚要踏出门口时，古崖子出现了。
“长老，事到如今你还要阻止我吗？”曲溪看着两眼通红的古崖子，不忍心强行突围出去。
古崖子摇了摇头：“不，就像你说的，什么都不做继续下去也是死路一条。但是，在那之前，曲溪，你让我先完成了，你母亲，仙回海鲭阁主，交托我的事吧。”古崖子从怀里掏出两册泛着幽蓝光芒的琴谱，接着说道：“我知道时间紧迫，但操练掌握这两部曲谱，曲溪，这也是你来摩声崖、最主要的原因吧。”
曲溪回头看向流时和希凡，流时颔首道：“去吧，不差这一时半会。”希凡也跟着点了点头。曲溪随即和古崖子到了屋后的悬崖上操练琴谱。
不知不觉已经入夜了，流时、白然和希凡各站一点成三角形踩在雪地上，抬着头望向深蓝洁净的天空，头顶上也正好有三颗星构成三角形，各自对应着三人的站位。
白然突然开口道：“喂，我说，要不我们三人结义吧。我白然自小孤苦，要是有兄弟陪着同年同日同地死倒是一件妙事。”
“好啊，我也没有兄弟姐妹，自小到大只有爷爷陪着我。”希凡咧开嘴，白然一句提议一下子松弛了紧绷的神经。
“那你呢？姓罗的。”
“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呐！要是能多两个兄弟，自然是一件大好事。”
白然、流时、希凡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停了仰天，三人彼此相视笑着走向三角形的中心。白然先伸出了手，接着希凡腆然跟着搭上白然的手掌，然后流时将自己的手掌放在最上边，摁紧住后三人齐齐跪地，将互搭的手掌抬举朝向天空，纵声喊道——“我白然！”“我落希凡！”“我，……罗流时！”，“天地为鉴，我们三人在此结为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悬崖处传来的悠转琴声仍在继续，伴着三人的誓语朝向煜煜星河，飘扬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