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句是，南湖秋水夜无烟，耐可乘流直上天。”
“这句话的没有具体精细的描绘，却是天然去雕饰的淡语，惹人联想。”
“夜来湖上，烟之有无，察之极难。能见“无烟”，则湖上光明可知，未尝写月，而已得月色……”
“腰中雄剑长三尺，君家严慈知不知？”
“昼短苦夜长达，何不秉烛夜游……”
“城中戏一场，山民笑断肠……”
“一言难尽意，三令作五申……”
没讲十分钟，安静听讲的孩子们就耐不住性子了，前后小声交头接耳起来。
渐渐的，学生们的议论声音越来越大，穿插着板凳和地面来回摩擦的刮擦声，现场秩序和刚开始时的井然，完全就是两个样子。
徐子墨不爽地瞪了台下一眼，故意留了一个长长的停顿，不过没有丝毫威慑的作用。
说实话，李羽心里挺钦佩这些孩子的，可以忍耐徐子墨这种演讲长达十分钟之久。
要知道假如在课堂上听到这样的讲课方式，不出五分钟，李羽必定倒头就睡。
台下已经完全乱了起来，小孩子嘻嘻哈哈地玩闹着，完全忽视了台上站着的徐子墨和杨嘉松二人。
在一旁坐着的老师们纷纷站起身准备去管学生，但徐子墨一个动作把他们制止了。
“都给我闭嘴！”徐子墨狠狠跺了跺脚。
她今天还真就不信了，自己还管不住一群熊孩子？
“大姐姐，你讲的东西我们听不懂。”第一排，一个孩子站了起来，真诚地说道。
“对啊，什么兮，乃……我们还没学古文呢。”
徐子墨鄙夷地哼了一声：“没学？太搞笑了，你们都是三四年级的人了，竟然连一点古文基础都没有？”
“你们老师怎么教你们的？你们父母在家是怎么管你们的？”
一个个子比较矮的男生怯怯地站了起来，小声道：“姐姐，你可以讲得慢一点吗”
“这也叫快？我说，你们一个个，都是猪脑子吗？”
旁边的老师们听到这话，火气也上来了，不满道：“这个学生怎么这样说话？”
“十一高志愿者怎么这样啊……”
苏沫听到这番议论的话，一股愧疚感油然而生，难为情地低下了头。
突然，她却感到身边的一个人动了，向台上走去。
“李羽？”苏沫急了，想要拉李羽，但没拉住。
这货不会是上台找那两个人打架吧？
要真是这样，那影响可比现在还要恶劣百倍，千倍！
在众人的目光下，李羽缓缓走到台上，走向杨嘉松和徐子墨。
“你，你要干什么？”杨嘉松有些心虚地问道。不知为何，他能从李羽身上嗅出一丝杀气。
李羽微笑着开启gamemode，强化后的手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从徐子墨手中把打印好的两张纸抽了过来，上面写满了他们这次讲课的内容。
“啊？”
徐子墨只觉得眼前一花，双手连同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东西就瞬间被拿走了。
“咳咳，大家觉得这位大姐姐讲的不好的，请举手。”李羽拿起话筒道。
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举又不举，都有点犹豫。
善良使他们并不能像徐子墨一样板着脸去责备他人。
“撒谎的可不是好孩子哦。”
终于，坐在最前面的一个小男孩举起了手。
他站起来，奶声奶气道：“大姐姐讲的，我听不懂！”
“我也听不懂。”
“我的语文是年级第二，我也听不懂的说……”
越来越多的手举起来了，学生们赞同地交换彼此的意见。
最后，几乎整个礼堂的学生们都把手举起来了。
徐子墨的脸气成了猪肝色，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李羽道：“既然你这么说，那你就代替我讲讲呗？”
杨嘉松自然也是站在徐子墨这边的，附和道：“是啊，有本事就自己上，说别人算什么本事。”
台下，苏沫急得团团转，恨不得一步上去把李羽拉下来，但怕把事情搞得更乱，又踌躇着不敢上前。
真是的，这个时候上去，除了添乱还能做什么？
“哦，我正有此意。”李羽淡淡道。
不仅是杨嘉松和徐子墨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其它的十一高志愿者们也是一片哗然。
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反倒是天真无邪的孩子们对之报以了热烈的掌声，一个个正襟危坐，场面重新恢复到了之前井井有条的模样。
“同学们，我们来看第一句。”
“第一句佳句：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正如徐子墨所说，此句出自刘禹锡的《竹枝词九首》的第七首。诗从瞿塘峡的艰险借景起兴，引出对世态人情的感慨。
徐子墨说的其实都没有错。
但，不合适。
因为对他们来说，太过深奥。
“这徐子墨挑的都是些什么句子啊！”苏沫焦急自语道。
此句背景比较阴暗。刘禹锡参加永贞改革失败以后，屡受小人诬陷，权贵打击，两次被放逐，达二十三年之久。痛苦的遭遇，使他深感世路维艰，凶险异常，故才有此愤世嫉俗之言。
这种东西，要怎么对小孩子们说呢……
李羽清了清嗓子，道：“意思其实很简单，十二个字就可以说得清楚。”
十二个字？
孩子们兴趣全部被吊起来了，专注地看向李羽，礼堂变得十分肃静，仿佛是和刚才的喧闹截然相反的两个世界。
“十二个字？笑话，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说。”徐子墨冷笑道，完全不相信李羽。
没错。九月考，李羽的语文是考得不错。
但是就凭他，想要十二个字解释这句话？
开什么国际玩笑！
李羽清了清嗓子，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这才不急不忙地开口解释道：
“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礼堂安静了一下，接着就被快活的笑声给淹没了。
“哇，好简单的意思啊！”
“长恨人心不如水……就是说信任被别人利用了，是吗！”
“我回去一定要仔细读读有关刘禹锡的书，了解一下他的身世。”
老师们彼此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
语文，竟然还可以这么教！
徐子墨面露尴尬之色，杨嘉松和她同时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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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