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呲”的一下拔出长剑,这人便软绵绵的伏落在地。他睁大了双眼,死死瞪着金龙王,其中充满了痛苦、怨恨。金龙王随意摆了摆手,淡淡道:“人虽已死了,但规矩便是规矩,仍旧将他五马分尸。”又瞧着小六,道:“这便交给你了。”
小六再次单膝跪地,恭敬道:“是,老爷。”接着,便与几人合力将尸体抬了出去。
此时,白如玉、尹天仇二人已来到了城郊,不远的地方现出了处青苍松林。松叶飘飘,视线稍偏之地,竟围了个小小的篱院,竹栏上爬满了葱绿的藤条,飞鸟叽叽喳喳的鸣啾,仿佛对于二人的到来很是开心。
二人缓缓行近。忽然,屋门打开,伸出了只手。这只手微微招摇,似要他们赶快进去。
二人向四处八方各自探望几眼,并没有发现丝毫人影,想来已是彻底摆脱了金府的暗卫。于是,二人便脚下速动,快步进了篱院入了屋去。
现在,尹天仇、白如玉皆是震惊已极,只因除却黄飞虎、万灵精外,他们竟还瞧见了个人。这人原本已成了个疯子,此刻却又好端端的站在他们面前,如何能不叫他们惊讶、迷惑。
这人无疑便是李承风。
......
一日之中,你可以不见黎明,但你却一定要见见黄昏。
黎明时分便出得门去,这是很少有人能够做到的事情。即便你出了门去,状态却也绝不是太好,只因这时你还未能彻底摆脱睡意的困扰,免不了有些心烦意乱、有些昏昏沉沉。
黄昏却恰好相反。
虽是黄昏,虽为白昼结束之际,却反而是游人最多的时刻。
相比起黎明,黄昏似乎显得更为迷人。相比起黄昏,黄昏之中的怡情小筑又要更加迷人,始终透露出种妙曼、诱惑的味道,就像是个穿上了件薄纱的妩媚少妇,透过这层薄纱,你便能隐约瞧见她的若隐若现的白玉胸膛,如云雾般朦胧混茫的美艳胴体......
金府。
小六又正单膝跪地道:“回禀老爷,二人进了怡情小筑。”
金龙王沉吟片刻,果断出声道:“任平生是绝不会去妓院的......莫要浪费时间,尽快分头去找。”
怡情小筑。
白如玉径直进了天字房一号。
何如双见尹家尹天仇跟在他后面,哪里还敢叫人阻拦于他。况且,何如双早已对黑玫瑰怀恨在心,竟然还敢与她谈论条件,委实是个该死的可恶丫头,便就叫这些世家公子去收拾收拾她又有何妨。
不过,她倒也不担心黑玫瑰真会出事,金龙王想收黑玫瑰为义女的消息早已传遍了半个江南。至于这消息是谁说的,这消息的真假又如何,却是谁也没有去管。众人只知道,黑玫瑰已登上枝头变成了金凤凰。
黑玫瑰有没有变成金凤凰,尹天仇并不知道。现在,他只知道任平生只怕已是变成了金凤凰,并且还是只死金凤凰。
任平生也很不解,为何白如玉进来之后,双眼之中便似已带上了种慑人的气势。
这种目光简直似想要将任平生杀了。
任平生转过头去,瞧向了黑玫瑰。她也像是变了个人,竟丝毫没有平日里的柔弱,竟似成了个上天入地、征战沙场的铁血女兵,目中竟也带上了丝丝无形无质的杀气。
此刻,白如玉、黑玫瑰二人争锋相对,似谁也不肯退让半分。任平生瞄了眼早已躲得远远的尹天仇。尹天仇似有所感应,暗中对他微微摇头,仿佛也极度疑惑为何会出现此番情形。
忽然,白如玉道:“你便是黑玫瑰?”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竟充满了种尖酸刻薄之意。
黑玫瑰也缓缓道:“你便是白如玉?”语声也是冷冷冰冰,带上了种残酷的味道。
接着,二人竟又同时向着对方“哼”出声来。
白如玉道:“听说任平生管你叫玫瑰妹妹?”
黑玫瑰道:“你说得不错。”又缓缓道:“也只有任大哥才能如此叫我。”
白如玉道:“那么你可知他叫我做什么?”
黑玫瑰道:“不就是个白大哥么?”
白如玉道:“看来他已对你说过。”又道:“如何,这大哥的滋味可要比你这妹妹好得多了。”
黑玫瑰道:“任大哥自然什么事情都与我讲了。”又道:“他还说你这大哥却丝毫没有大哥的模样,委实该反过来做他的小弟还差不多。”
白如玉冷笑道:“这只怕是你自己心中所想,是你自己在白日做梦罢。”又道:“我叫他往东,他便绝不往西,你能么?”
黑玫瑰道:“这算什么本事?”又道:“任大哥向东,我便绝不向西,你能么?”
白如玉道:“这又有何难处?”又道:“看来你对他还真不错。”
黑玫瑰道:“他对你也实在太好了。”
白如玉道:“他若不对我这个大哥好,那么又该对谁好?”
黑玫瑰道:“我对任大哥好,他便也对我好,你却就不同了......终有个时候,任大哥是绝不会再对你好的。”
忽然,白如玉哈哈大笑,道:“黑小丫头,你太天真了。”
黑玫瑰冷冷道:“不准你叫我小丫头。”
白如玉调笑道:“怎么,你不就是个黑小丫头么?”
黑玫瑰一字一字道:“你敢再叫次试试?”
白如玉道:“小爷我偏偏就敢叫,黑小......”
突然,任平生的声音打断了二人:“好了好了,你们莫要再吵了。”闻言,黑玫瑰似乎瞬间换了个人,又重新带上了几分娇羞、几分怜柔,目中仿佛也泛起了水润动人的光泽。
白如玉却似变得更为泼辣,喝道:“你打断我的话作何?”冷哼道:“怎么,这么快便就向着你的玫瑰妹妹了?”
任平生刚开口想说:“白大哥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欺负玫瑰妹子的么?”但见白如玉怒火冲冠的模样,心中的话语如何也不敢说出来了。不知几何,白如玉在他心中的分量,竟似要比黑玫瑰高出半丝。
这是件任平生如何也想不明白的事情。
他本以为自己会将除却亲人之外的其他人,全部放在同个位置对待。但真到了这种时候,却又明显的出现了差别。这种差别虽很细微,但却是真实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