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搏战开始了。[听风手打 ]王猛的斩马刀，如同车轮般在敌群中横扫，断掉的兵器和带血的胳膊、头颅随着每次横扫，一起飞上半空。他身后的刀盾兵，人人一手刀，一手盾，如同下山的猛虎般，跟随在王猛的周围，被合围后还生存的八百多人，在三各方向的火铳射击下，已经被逼急了，如同狂风骤雨般，前赴后继的往东方冲杀，但是任凭这层层波涛如何强烈，到了刀盾兵的面前，就如同打在了高耸的岩壁上，瞬间化作浪花飞溅。

四百个刀盾兵，不但挡住了两倍于己的敌兵，还堪堪将敌军杀得节节后退，王猛领着自己的四名护卫，深入敌群，像一支尖刀般，冲在最前，生生将敌军切成两段，另外三面的火铳兵，也放弃了火铳设计，改以刺刀上阵拼杀。转眼功夫，刚才还在耀武扬威的两千多贼兵，就被百济军吃掉，仅一百多人狼狈逃出。

此战火铳兵几乎没有伤亡，可是王猛的刀盾兵相对来说却损失惨重。此战阵亡将士二十多人，伤四十多人，是继攻占平乡作战之后的第二次严重伤亡，四百多人的刀盾兵，如今兵员已经不到四百，这让王猛有些丧气。

李澈拍了拍王猛的肩膀道：“王猛兄弟，此战刀盾营功劳最大，你放心吧，回去之后，我给你补充兵力，而且我想将刀盾营全员转化为火铳兵，你可愿意？”

王猛一愣，问道：“那我们这刀盾的训练岂不白费了？”

李澈笑道：“兄弟，我百济军作战，讲究的是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如果可以避免近战肉搏，我绝不会冒险让弟兄们去流血送死。你想想，为何这次贼兵突围，会始终全力冲击东面你的阵地？就是因为他们惧怕火铳的远距离打击，还没有等到他们冲到面前，就已成为死尸。秦大哥四百人对阵敌军两千人，只有数十人伤亡，而你四百人对阵八百人，伤亡数字比之更大，道理就在于此。”

李澈顿了顿，对其他人说道：“最初我百济军组军时，之所以加入刀盾兵，是但是的情况所限。况且当时火铳稀少，无法做到人人可以配备，现在不一样了，我黄花峪火铳充足，弹药齐备，我要将百济军打造成全员的热兵器部队，这样才可以横扫天下。”

王猛挠了挠脑袋，道：“大人，什么是热兵器？”

李澈笑了笑道：“依靠火药的兵器就是热兵器，比如火铳、飞剑、火炮等等。与之对应的就是冷兵器，比如刀枪棍棒等。热兵器的特点就是射程远、速度快、节省体力，这是所有的冷兵器不可比拟的。你的刀盾营的特色还可以继续保留嘛，远战以火铳为主，进展以刀盾为主，当然，只要弟兄们能够随身携带这么多东西就行。”

众人一阵大笑。王猛憨笑道：“大人，你也知道我的铳法不行，等沈天元那小子回来后，我找他帮我训练人马。”

李澈笑道：“何须沈天元？你身边不是有个贤内助吗？”众人看着旁边脸红的霍云娘，又是一阵大笑。

当百济军出现在巨鹿城东面之时，时间已经是午后。此事大雪已停，不过天气依然阴沉，整个大地白茫茫一片，只看见远处的巨鹿城孤零零地处理在天地之间。

兵临巨鹿城下。

整个巨鹿城周边，到处都是战争过后的痕迹，被敌军丢弃的物品、帐篷、炊具甚至马匹，东倒西歪的旗子，城墙脚下护城河里，到处都是已经僵硬的死尸。城头之上，仍然冒着烟雾，还依稀可见几个巨大云梯搭在城头上，已经有人从巨鹿城头开始往百济军这里?望。

李澈吩咐在城外扎营，哨探来报，闻香教贼军约有三四千人，开始向西南退却，巨鹿城中大门开启，有一队人马出城向营寨而来。

李澈忙带人出营门相接。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巨鹿百总高世勋。看着这出城的队伍，李澈只能用“悲惨”来形容。每个人身上的衣服都破烂不堪，脸上不是血迹就是尘土，这也不能怪他们，被将近一万人围城达十几天，能够坚持下来，实属不易。

高世勋来到李澈面前，滚鞍下马，拜倒在李澈面前道：“卑职巨鹿高世勋拜见守备大人。”李澈知道在明年的时候，卢象升经过巨鹿县城时，城内拒绝开门，提供粮食。难道这件事情就是高世勋干出来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为何他会积极跑出来迎接自己？

还是说形势所迫，卢象升到时是被人追赶而来，自己则是以强大的救援部队出现，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李澈沉吟了会儿，笑道：“高百总快快请起，你们军民能够坚守巨鹿不失，实属不易。我会奏明梁将军，为你请功。”

高世勋忙道：“多谢大人，如果不是大人领兵来就，巨鹿恐怕就要沦陷了。”

“如今城内情况如何？”

“城内的弹药粮草，如今只够不足半月供应。卑职为了守城，发动全城百姓，如今巨鹿军民伤亡惨重。”

说着两眼发红，哽咽不语。

旁边一个总旗官打扮的人道：“大人，我巨鹿城此次守城，共计伤亡军民七百余人，百户所内的军兵损失大半，不复成军。”

李澈打量了一下这个总旗官，见此人身形魁梧，应对沉重，问道：“这位总旗官如何称呼？”

旁边的高世勋忙道：“回大人，这是我百户所的总旗官潘文俊，刚才我等见敌人退去，又见大人的军队到来，还以为是敌军的圈套，是卑职认识来军的旗号是大人的百济军旗，这才匆忙赶来迎接。”

潘文俊的嘴角微微撇了撇，没有说话，李澈看在眼里，笑道：“高百总辛苦了。”高世勋有些受宠若惊地道：“卑职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何来辛苦？比之大人千里来援，卑职的所作所为又何足道哉？”

千里来援，有些夸大了，整个顺德从南到北，自东至西，也不足千里之遥。#手打吧随风手打 #李澈道：“李某要入城安民，高百总可否安排一下？”

高世勋愣了愣，问道：“大人，容卑职斗胆问一句，大人此次带来多少人马？”

李澈看了看高世勋，道：“一千兵马。”

高世勋又试探着问道：“大人，府城可另有援军克日到达？”

李澈摇头道：“这些是全部兵马了，不会有其他援军。”

高世勋脸色一变，道：“大人，敌军围城时，约有万人之众，便是刚刚退走时，也有三四千人马，以大人一千人马对着敌军三四千人，岂不是以卵击石？”

旁边的王猛怒道：“你放肆！”

李澈举手止住王猛，笑着问道：“高百总，你是担心我军人数太少，无法歼灭贼军？”

高世勋摇头苦笑道：“大人说要歼灭敌军？以卑职看来，大人自保尚有可为，何谈歼灭？”

旁边的潘文俊忽然大声道：“百总大人，我巨鹿围城之敌，从一万人锐减为三四千人，皆是守备大人之功。难道你如此不信任守备大人吗？你明明是怕大人的人马入城后，又被敌军围住城池，耗费城中粮草，是也不是？”

高世勋怒道：“这里哪有你多嘴的资格？还不退下？”说着又回过头来，对李澈苦笑道：“大人，卑职也是无可奈何呀，如果敌军再次围城，我巨鹿根本拿不出如此多粮草供给大人的一千人马，还请大人体谅卑职的难处。”

李澈笑道：“你不让我入城，难道是怕我全军入城去吃你的粮草，嘿嘿，想不到你如此为城中百姓着想，好吧，看在你这点上，我不入城便是。”

高世勋忙跪下道：“大人，卑职罪该万死，本应该接大人入城休息，可是贼人刚退，城中秩序混乱，更加之粮草不足，实在无力接待大人的一千兵马，请大人见谅。”

王猛道：“谁稀罕进巨鹿了？就你们那点粮食，我们还不稀罕呢。”

高世勋忙点头道：“是，是。”

李澈道：“高百总，你们巨鹿军民能够坚守多日，想来必是你居中调度，安排有方，才使巨鹿得以保全。”

高世勋忙道：“这是卑职平日操演得当，战事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旁边的潘文俊脸上浮现出一阵冷笑，却并未说话。李澈道：“就请高百总给我讲解一下守城之道，以后李某也好参考借鉴一番。”

高世勋道：“大人英勇无敌，只会围攻别人，怎会被敌军所围？”

“刚才你不是说我一千人马，自保勉强可以吗？怎么却成了围攻别人了？”

“卑职一时口快，请大人见谅。”

李澈忽然问道：“潘文俊，你来说说，巨鹿守城之法吧。”

潘文俊和高世勋都是一愣，潘文俊看了看高世勋，随机朗声说道：“守城之道，贵在足备，足备者，日积月累而已，危急时不捉襟见肘，匆忙中不首尾难顾。所谓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垒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此外因也。守城之时，调配合理，协调顺畅，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不以一砖一瓦而弃之，不以一铳一炮而宠之，上下一心，军民一力，此外因也。”

李澈沉吟了一会儿，问道：“你说的太过泛泛，以此次巨鹿守城而言，得失为何？”

潘文俊慷慨道：“此战正值寒冬，乃是军家所忌，不宜动兵，可是贼军仍然来袭，兼之天公作美，大雪纷飞，朔风寒冷，滴水成冰，不利攻城，此巨鹿之天时也。巨鹿城在整个顺德府来说，与府城的城墙不相上下，城墙高大坚固，便是火炮也难以摧毁，此巨鹿之地利也。城中百姓军兵，上下一心，投身沙场，自拆房屋，提供砖石、木料，更有妇女做饭烧水，供应守城之军，此人和也。”

旁边的高世勋脸都白了，李澈只当没有看见，笑道：“好一个天时地利人和。整个巨鹿当真是上下一心吗？”

潘文俊不答，高世勋道：“回大人，我巨鹿自然上下一心，就连知县大人也都将自家的衣物捐出来了。”

李澈笑道：“高百总，我且问你，假使今日我兵败巨鹿城下，向你求援，你可会开城放我入内？”

高世勋忙道：“卑职自然会打开城门，迎接大人。”

王猛怒道：“放屁，刚才你还说城中粮草不多，拒绝我军入城。”

高世勋一脸无奈，不再说话。

李澈叹了口气道：“高百总，我李澈不会仅凭别人只言片语，就会给人下定论。巨鹿城我一定要进，不过你放心，不是全军进驻，我只带部分人马进程检查一番防务即可。”

高世勋无话可说，只得点头同意。他身后带来的一众人马，大多脸现高兴之色，看来这位百总在军兵的心目中当真是地位不高。

李澈带着秦天晓率领一百火铳兵，从东门入城。一路之上，潘文俊不断介绍城中守卫的情况。靠近城墙的民居大多已经拆掉，城头上还堆积着大量木料和砖石。

城内的居民脸上都浮现出恐慌的申请，都了城头之上，很多人见到潘文俊，都上前参见。倒是百总高世勋，似乎没有人搭理。

转了一圈，李澈带人来到百户所。高世勋心惊胆战地站在一旁，偷偷地看着李澈。李澈坐在书案后面，沉默了半天，才道：“听闻巨鹿粮食充足，为何如今守城仅十几日，便剩下不足半月的粮食了？”

高世勋忙道：“大人，巨鹿的粮食很多不在城中，多分布在手边各村镇，有需要是才征调入城，此次因贼人来势迅猛，没有来得及调动粮草，才导致城中粮草缺乏……”

“如此重要的粮草，为何要堆积在城外？”

高世勋哑口无言，潘文俊道：“守备大人，巨鹿城粮草本来充足，可是自从高百总以粮食换取百济军的生铁之后，便捉襟见肘了。”

李澈一愣，忙问道：“这么说是李某的过失了？”

潘文俊道：“大人有所不知，巨鹿县境内的粮食，便是一斤生铁换百斤粮谷，任大人所运来的生铁，我巨鹿成也不足以捉襟见肘。可是大人，城中有人将粮食私自买卖给商家，本来剩余的粮草也足够今冬之用，可是有人又贪图生铁为巨鹿稀缺之物，以粮食换购后，转手卖给百姓，如今百姓有菜刀而无菜，有铁锅而无米，大人如果不信，可以派人调查一番，卑职如有一句谎言，立刻将我碎尸万段，卑职绝无二话。”

旁边的秦天晓道：“大人，刚才进程之时，我已派人暗中查访，潘总旗所言非虚。更有甚者，强迫购买菜刀、铁锅不说，城中百姓每买一把菜刀、一口铁锅，就要缴纳数文，名之曰生铁税。”

“啪！”李澈重重地拍在书案上，沉声道：“你们所说的这城中之人，到底是谁？”

高世勋吓得战战兢兢，不敢说话，见众人都看着他，这才壮着胆子上前跪倒道：“大人，卑职这也是为了支援百济军，才不得已而为之呀。”

“我有让你强买菜刀、铁锅吗？我有让你收纳生铁税吗？”

“大――人――，百户所费用不足，粮饷匮乏，卑职这才想了这个办法，也算是为百户所的弟兄们着想，要不然弟兄们连年都过不去了。”

潘文俊冷笑道：“说的好听，守备大人，你可以派人问问百户所内的弟兄，有没有人因此多得一文钱饷银？只有那几个百总大人的亲信，才因此盆满钵满了吧。”

高世勋怒道：“潘文俊，你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潘文俊傲然道：“卑职是据理而争，便有罪过，我也愿意承担。”

高世勋尖声道：“来人，将潘文俊拿下。”他喊完，没有人响应，便是他的那些亲信，也是面面相觑，在守备大人面前，怎么敢放肆？

李澈看了看高世勋，笑道：“高百总说的不错，来人，将高世勋拿下。”

秦天晓身边冲出几个火铳兵，三下五除二，将高世勋按倒在地，一顿暴打，然后捆了起来。那些原本跟着高世勋的亲信，都吓得跪了下来，磕头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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