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苻融和王猛坐在书房里一起喝茶。
侍卫汇报:“二位大人,刚才我们在门口按照丞相大人的吩咐说了,桓叔夏肯定听得见。”
王猛说:“好,你去吧,密切监视桓叔夏一举一动,他一旦有逃出王府的行动立即来报,但不要惊动他,跟踪他看看他到底去了哪里。”
侍卫连声答应着下去了。他走后,屋里只剩下二人。
苻融盯着手里的茶杯,问道:“你已经在王府周围布下天罗地网,可如果桓叔夏真是那个武功绝顶的昆仑派掌门人,你派去跟踪的人能看住他吗?也许在半路上就被他收拾掉了。”
王猛道:“就算跟不住他,可毕竟证实他是昆仑派掌门了,我们就可以用各种手段抓住他。”
苻融不说话了,默默看着手中的杯子。
王猛打量着他神情,说:“我知道王爷对桓叔夏一直非常有好感,所以心里一直希望他不是。”
苻融叹了口气:“我还是不相信,绝不相信。丞相大人就先在这里委屈一晚了。”
“好。”
天亮了,叔夏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仆人送上早饭,他坐下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负责监视了他一夜的王府侍卫转身离开院子,来到王府书房。
王猛和苻融正坐在桌边吃早饭。
看到侍卫进来,王猛连忙放下筷子,急切地问:“桓叔夏有何异常?他是不是逃出王府了?你们派去的人跟踪住他了吗?”
侍卫摇摇头:“回禀王爷和丞相,桓叔夏一整夜都在屋里睡觉,没有任何异常。现在正在吃早饭呢。”
听了这个回答,苻融差点笑出声来,摆摆手道:“好,你下去吧。”
侍卫走后,苻融看着王猛,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丞相现在还认为他是昆仑派掌门吗?”
王猛不语,脸上掠过明显的失望。
苻融又道:“丞相守了一夜,还是快吃早饭吧。”
“好。”
二天后,皇宫宫门外聚集了大量许真曾经救治过的病人,他们都跪在皇墙外,磕头请愿。
“我们都是长安百姓,许神医曾经救过我们的命,请求皇上赦免许神医。”
“是啊,长安时疫中,我们都被扔到了报国寺,如果不是许神医,我们全都死了。”
“我们全家的命都是许神医救的,许神医救人无数啊。”
“请皇上和皇太后开恩啊。”
“这是我们的请愿书,请转呈陛下。”
………………
御书房里,天王苻坚皱着眉头听赵整汇报:“禀天王,几天来皇宫外聚集了几百名许真治愈的长安百姓,他们纷纷磕头请愿,恳请陛下赦免许真。这是他们的请愿书,请陛下御览。”
苻坚冷冷扫了一眼赵整手中的请愿书,没有去接。
“赵侍郎,马上让你手下宦官劝这些老百姓速速离去。”
赵整为难地说:“回陛下,我已经让人去劝了,但这些百姓却说什么不肯走,所以老奴只好接了他们的请愿书。”
苻坚怒道:“他们再不走,马上派人用乱棒赶走。”
一个声音传了过来:“不可。”
苟太后在皇后搀扶下走了进来。
苟太后诚恳地对儿子说:“坚头,这些老百姓代表着长安的民意,岂可用乱棒打走?你如果用乱棒赶走了这些老百姓,也就寒了老百姓的心。失掉民心是大事啊。”说完,她从赵整手里接过请愿书。
“可是母后,这些老百姓让我赦免许真,可许真接连刺杀了石广柱和宇文勇将军,罪不可赦。”
苟太后看着请愿书上密密麻麻的签名,抬头道:“可许真行医多年,救人无数,他在长安时疫中更是救过无数人的性命,他积下的无数功德,真的不能抵消他所犯下的罪过吗?”
苻坚无言,停了片刻,说:“母后,坚儿还要与朝臣商量要事,先行告退。”说完,他快步走出房间。
苟太后看着儿子背影深深叹了口气。
这几天叔夏每天都呆在阳平王府里。尽管心急如焚,但他表面仍保持镇定,每天照常吃喝。
这天,他吃完早饭坐在院子里,听到二个侍卫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
“好几天了,一点动静也没有。丞相真是多心了。”
“是啊,桓太医纯粹是一个医生,丞相大人也太多疑了。”
“丞相现在正和阳平王在书房里商量事情呢。”
“他们马上就去上朝了吧。”
“应该是的。”
……………………
叔夏心一震,今天朝会上苻坚很可能和大臣们研究如何处置自己的师兄许神医和被俘的昆仑派弟子,丞相王猛和阳平王苻融都是秦国一品重臣,他们的意见对于天王苻坚来说至关重要。
想到这里,叔夏拔腿就向阳平王书房跑去。去年苻融养伤期间他天天来阳平王府为苻融换药,所以知道苻融书房的位置。
他一面跑一面喊:“我要见王丞相和阳平王。”
他在前面跑,众人在后面追。
王猛和苻融刚走出院子,就听到前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桓太医,您站住。”
“桓太医,快站住。”
“桓太医,你要干什么?马上站住。”
……………………
叔夏飞快跑到王猛和苻融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苻融冲追上来的侍卫摆摆手:“你们下去吧。”
侍卫们于是退了下去。
叔夏跪在地上,声音颤抖了:“丞相大人,阳平王殿下,我师嫂和师妹都已经惨死,师兄许真现在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所以叔夏恳求您们在天王面前为我师兄求情,留他一命,叔夏求你们了。”
王猛和苻融都看到了他眼中的泪水,心不禁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