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坚叹了口气:“既然众位爱卿都恳求朕赦免许真的死罪,朕就饶了许真一命,但死罪已免,活罪难逃,朕决定将许真处以宫刑,将其阉割去势后留在宫中服苦役。”
众人一惊,王猛和苻融都变了脸色。
苻融长跪道:“皇兄,许真性情刚烈,他是宁死也不会接受宫刑阉割,还请皇兄另行处罚之法。”
王猛也跪了下来:“陛下,阳平王言之有理,对于许真这种人来说,宫刑会折损他所有自尊,他是宁死也不会接受。不如废去许真武功,让他在宫中服役,戴罪立功。”
北海王冷笑道:“天王肯留他一命处以宫刑已经是法外开恩了,丞相和阳平王不要得寸进尺了。”
王猛还想再求情:“陛下——”
苻坚打断了他的话:“丞相不要多言,朕意已决。来人,马上把许真带上来,朕倒要看看,在活命和自尊二者之间,许真是要命还是要他的面子。”
侍卫们答应了一声。
苻融脸色苍白,他直觉许真是宁死也不会接受宫刑,此时他有一种大势已去的感觉,他退后几步,低声吩咐随从:“赶快把桓叔夏接入宫,一旦天王处决许真,一定要让他们师兄弟见最后一面。”
随从答应着悄悄退出了大殿。
王猛急得头上冒汗。
阳平王府侧院里,叔夏在院子里急得团团转,焦急等待着。
随从跑了进来:“桓太医,王爷让我立即接您入宫。”
叔夏眼前一黑:“怎么?我师兄要被处斩了吗?”
随从答道:“还没有,王爷和丞相正在朝堂上为许太医苦苦求情,王爷说,如果天王真的要处决许太医,要让你们兄弟见上最后一面。”
叔夏心沉了下去,跟着随从匆匆走出院子,上了王府的马车。
马车上,叔夏摸了摸藏在衣服里的匕首和暗器,他一定要赶在师兄被处死前见到师兄,然后不惜一切代价把他救出来。不知何洛他们是否按照自己的吩咐埋伏在皇宫西门外了?
马车来到皇宫西门外街道,叔夏从车窗向外望去,一眼看到何洛、杜枫等人化妆成三三两两的小贩,正在街上转悠。他心里稍稍安定了些。
马车从西门驶进了皇宫。这时候天空黑云压顶,远处雷声闪烁,似乎预示着暴雨的来临。
太极殿气氛异常紧张。苻融脸色沉重,王猛焦急思考着对策。北海王面有不甘。
许真被带了上来,他戴着沉重的手铐脚镣,脸色却异常平静。他来到殿下并没有行跪拜之礼,而是直直站着。
侍卫狠狠一脚把他踢得跪了下去:“跪下。”
苻坚打量着许真漠然的神情,怒容满面:“许真,这个时候你还如此傲慢无礼,真是辜负了阳平王、丞相还有我母后为你苦苦求情,你真的一心想死吗?”
许真微微震了一下,下意识看了苻融和王猛一眼,淡淡答道:“许真自知罪无可赦,但求速死,请天王成全。”
苻坚怒道:“你也知道自己罪无可赦,但朕看在阳平王、我母后还有丞相的面子上,还是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朕判你宫刑,阉割去势后作为阉人留在宫里服刑,你可心服?”
许真怔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许某堂堂七尺男儿,岂会接受这肮脏下作的宫刑。许某只求一死,还请陛下成全。”
苻坚勃然大怒,站了起来:“好,既然你死要面子,一心想死,朕就成全你。来人,把许真推出殿外,立即斩首。”
侍卫们答应着来拉许真。
许真推开了卫兵们的手:“我自己能走。”
他大步向殿下走去,当经过阳平王身边时站住了。
犹豫片刻,他俯身跪拜下去:“多谢阳平王为我求情,许某在这世间唯一割舍不下就是师弟桓叔夏,还请王爷对他多加照顾。
苻融转开头,避开了他的目光,低声道:“我会照顾他,你安心去吧。”
许真站了起来:“王爷的恩情,许某来生再报。”说完,他大步离开。
王猛在后面大声叫住了他:“许真。”
许真站住了,他并没有回头,只淡淡问了一句:“丞相大人还有何吩咐?”
王猛说道:“今天早上你师弟桓叔夏跪在地上,哭着磕头恳求我和阳平王在天王面前为你说情要救你一命。而你唯一放不下的人也是你师弟,你为何还要一心求死?放弃与他相见的机会?”
许真眼睛一下子模糊了。他眼前浮现出师弟跪在王猛和苻融面前,为自己磕头求情的场面,心就象被刀扎一样难受。
阳平王苻融也低声说道:“许真,桓叔夏现在正在我府里等着你的消息,他说你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你就真的不想活着见他了吗?”
许真低下头,不想让众人看到他已经泪流满面。
王猛又道:“你医术精湛,天下无双,留下这可以治病救人的有为之身,去救更多的病人,这难道不是你医者的本色吗?”
许真眼中闪过无限痛楚,他合上眼睛长叹一声,然后缓缓回过头来。
他盯着王猛说道:“丞相大人,我知道你为什么想救我,可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听他说完,王猛脸色刷地一下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