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树林里，听完叔夏的讲述，苻融眉头紧锁：“刺客九毒铁掌原来是你们昆仑派十一年前的叛徒贺翔，你怀疑他一直隐藏在北海王府？”

“对，去年我为了救你杀贺翔时暴露了我们派昆仑剑法，贺翔才知道我们昆仑派到了长安，并把昆仑派到长安的消息告诉了北海王。北海王才怀疑到我与师兄许真身上。说起来，还是我连累了师兄，他一家惨死，我永远也不会忘。”说到后来，叔夏声音颤抖了。

“你师兄暴露的关键是叛徒吴江，不是你，你不必自责。”苻融说，停了停，他问：“因为长安时疫中，贺翔消失在北海王府所在地公侯街，你才断定贺翔是北海王的下属？”

“对，早在十一年前昆仑派被灭门后，贺翔就投靠了位高权重的北海王，苻重后来派了贺翔到淮阳公身边卧底，贺翔早把淮阳公谋反的意图告诉了他，北海王也一直有反叛之心。所以他不但不向你皇兄揭发淮阳公的意图，反而命令贺翔帮助淮阳公谋反，所以贺翔才会执行淮阳公的命令刺杀你。退一步说，北海王如果真的忠于你皇兄和你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贺翔刺杀你。他就是想借淮阳公之手除掉你皇兄和你，然后他再打着为天王报仇名义讨伐淮阳公，最后他成为秦国皇帝。”

苻融静静听着，良久，他看着叔夏问：“你还知道什么？”

“殿下还听下去吗？我怕吓到殿下。”

“说吧，我想知道。”

“淮阳公苻腾不是一个人谋反，他是和他四个弟弟，晋公苻柳、魏公苻廋、燕公苻武、赵公苻幼一起谋划的，苻腾虽然已经被你皇兄赐死，但他四个弟弟不会罢手，这四位王公早晚有一天会起兵造反。”

苻融又是一惊，深深看着他：“桓叔夏，我和我皇兄以前真是小看你了，你潜伏在长安几年，知道的秘密太多了。这些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去年我夜探淮阳公府，正好听见淮阳公与他弟弟苻幼在书房里密谋造反的事，他们决定造反举事后，推举淮阳公为帝。因为发现你查觉了建安寺的事，所以决定派出刺客行刺你，我听到刺客将要在明德巷刺杀你，所以立即赶到了明德巷救下了你。”

苻融脸上掠过感动：“桓叔夏，我还是要感谢你救命之恩，如果没有你，我去年就死了，你不仅保住了我一条腿，还救了我一命。”

叔夏眼圈一红：“我救下了你，却没有救下我师兄，亲眼看到他的身体被劈成两半。”

苻融又问：“你既然知道这么多，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你早点帮助我和我皇兄发现了北海王谋反之事，朝庭自会处死他和宇文勇，也用不着你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去刺杀宇文勇。你师兄许真也不会死了。”

叔夏答道：“当初我和师兄许真确实是这样想的。我想只要在北海王府里找到贺翔，证实他是北海王的人，就马上向您密报。可是正当我打算夜探北海王府时，我的部下吴江就擅自带人去宇文将军府行刺，我不得不连夜赶到宇文将军府救人并且杀了宇文勇。吴江把我的计划全都打乱了。这就是天意吧，命数如此，我也无能为力。”

苻融又问：“桓叔夏，当初你跪着求我和王丞相为你师兄说情，说有把握劝动你师兄跟着你回家乡庆州，终生不再踏入长安一步，你这些话都是真的吗？”

“是真的，我师嫂和师妹的死，让我意识到复仇代价太大了。我不想我师兄也一样惨死。如果朝庭和天王能宽恕我师兄，我就会带着师兄返回到庆州。等北海王回幽州后，我会追到幽州暗杀他，我们昆仑派永远不会再踏入长安一步。”

苻融问：“那现在呢？”

叔夏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反问了一句：“阳平王，我师兄许真被你皇兄和北海王残忍杀害，你觉得我还会遵守这个约定吗？”

苻融心一寒，盯着他问：“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叔夏不语，掉头就走。

苻融急了，追上去一把拉住他，急切说道：“桓叔夏，你不能去造反，你不能再与那些昆仑弟子混在一起。你如果聚众造反，就真的成为朝庭叛逆了。我一定会带兵讨伐你，我不想看到我俩刀兵相见，你死我活的那一天。”

叔夏站住了，眼中有感动也有悲哀：“我也不想，您是秦国最仁德的亲王，我永远不愿意与你为敌。但是人的命数无法改变，如果真有这一天，我们必须承受。”

苻融一呆，耳边响起当初许真被处死前对王猛说过的话：

“丞相大人，我说过每个人都有他的命数，天意不可违。我师弟有他自己的命，纵使许真再舍不得师弟，也要让他走他自己的路，我许真此时命数已尽，应该去陪我的爱妻了。许某马上就要与爱妻相会与九泉之下，快哉，快哉。”

……………………

苻融呆呆站着，等他反应过来，桓叔夏已经走得无影无踪了。

王猛带人追了上来：“阳平王，桓叔夏到底跟您说了什么？居然用了这么长时间？”

苻融若有所思，缓步向回走，一面问：“丞相，你相信命数吗？难道真的是天意不可违吗？”

王猛一怔：“什么？”

苻融问：“就算我们百般努力，也改变不了命数吗？真的是天意不可违吗？”

王猛呆住了。苻融转身大步离开。

他一回到阳平王府，就立即召来了府内武功最高强的二十名侍卫。

苻融神情严肃命令他们：“从今天起，你们必须昼夜监视北海王府。今天深夜你们几个就夜探北海王府，一旦有什么异常，马上来报。”

侍卫们齐声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