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融走到兄长面前,说:“皇兄,我觉得桓叔夏的办法可以一试,我对他的医术有信心。”
皇后也开口道:“六弟说得对,陛下,桓叔夏离开皇宫一年多了,却仍能准确判断出母后的病症,医术极为精湛。您就让他试一试吧。”
太子苻宏也跪下道:“父皇,儿臣也相信桓太医的医术。”
苻坚生气地问:“你们怎么都支持他?万一母后急火攻心出了意外怎么办?”
众人沉默了。
过了片刻,苻融开口道:“臣弟愿意为桓叔夏做保,如果母后出了意外,皇兄一切唯我是问。”
苻坚盯着弟弟,问了一句:“六弟,你就这么相信桓叔夏?用自己的性命为他做保?”
苻融答道:“对。医者无罪。如果母后真的出了意外,请皇兄不要责罚治病的医生,就让臣弟陪母后一同去吧。”
殿内顿时一片沉默。众人都震动地看着阳平王,他俊秀的脸上却异常平静。他看着叔夏,说:“桓叔夏,你为我母后施治吧。一切由本王为你担保。”
叔夏久久望着他,眼中闪过震惊和感动,他答道:“阳平王,不用您担保,叔夏敢以自己性命担保,这个办法有七成把握。如果这个办法真不行的话,叔夏再做打开胸腔的手术。太后娘娘对叔夏有知遇之恩,叔夏一定尽全力救治太后娘娘。”
苻融淡淡笑了,点了点头:“好。”
栎阳公主却哭了,最后又笑了起来:“你们不要这样,互相用自己性命为对方担保——”她说不下去了。
皇后轻轻拉住丈夫的衣角:“陛下,我们到外间去等吧,就让桓太医在这里医治母后。”
苻坚长长叹息一声,跟着皇后走出房间。太子也跟了出去。
桓叔夏吩咐太监:“你去把我当初做太医时用过的针石拿来。”
太监连声答应着出去了。
叔夏又看看阳平王和栎阳公主,说:“这个办法还需要公主和王爷协助才行。过一会儿我用针灸刺醒太后,公主就告诉太后一件让她生气发怒的事情,太后急怒之下,就会吐出胸内积郁的淤血。”
栎阳公主看看哥哥,自言自语问了一句:“母后生气发怒的事情?”
苻融锁紧眉头思索着。
叔夏看看宫女秋儿静儿,问:“你们都是皇太后的贴身宫女,最了解太后,你们觉得什么事能让太后生气发怒?”
秋儿直言道:“这么多年太后娘娘心里最关心的人就是李威老将军,干脆说太医院的杜太医、徐太医他们都是废物,用错了药,把李威老将军治死了,太后大怒之下就把淤血吐出来了。”
静儿连连点头:“秋儿说得对,我也觉得这个办法最能让太后发怒。”
一席话说得叔夏差点笑出声。栎阳公主干脆笑了出来。苻融眼中也闪过笑意。
他问:“可舅舅明明活着,咱们说他死了,这不是诅咒他吗?”
栎阳公主急了:“六哥,你也太诚实了吧?这不是为了治病吗?舅舅如果知道咱们这是为了给母后治病,他还巴不得咱们这么说呢。”
叔夏点点头:“那我们就试试吧。”
苻融不说话了。
栎阳公主催促道:“桓叔夏,你开始吧。”
叔夏说:“好。阳平王,我用针刺醒太后之后,我们俩在外面等着。公主,这里一切要靠您和秋儿、静儿了。”
栎阳公主胸有成竹:“放心吧。”
叔夏取出长针刺中苟太后穴位,苟太后颤抖一下脸上有了表情。叔夏拉着阳平王退了出去。
苟太后睁开眼睛,看到女儿满脸泪痕,不由挣扎着坐起:“萱儿,我昏迷多久了,你怎么哭了?”
栎阳公主哭着擦眼泪:“母后,舅舅他,他——”
苟太后心提了起来:“你舅舅怎么了?难道——”
秋儿恨恨道:“太医院那些太医全是废物,他们给李老将军开错了药,结果李老将军吃下去后就抽畜不止,今天下午病故了。”
苟太后气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
静儿怒道:“就是杜太医、徐太医这些人,庸医害人,他们把李老将军活活治死了。”
苟太后勃然大怒,一口血吐了出来,血吐在地上竟然是暗黑色的。
栎阳公主又惊又喜,连忙抚住母后的后背,说:“母后,您慢点吐。”
苟太后一连吐了几口血才止住,气得哆嗦不止。两个宫女连忙一左一右扶住她。
看到地上的黑血,苟太后不由一怔,突然觉得胸口一下子畅通了,头好象也清醒了许多。
苟太后疑惑地问:“萱儿,母后怎么觉得胸口不闷了?舒服了许多。”
看到母亲最后吐出的一口血已经变成了鲜红色,栎阳公主如释重负,不由笑了出来:“母后,您的病好了,桓叔夏把您的病治好了。”
苟太后一呆:“桓叔夏?你六哥把他带回来了?”
脚步声传来,阳平王苻融和叔夏走了进来。
苻融看了看地上的黑血,惊喜地扑到母亲面前,说:“母后,您的病真的好了?我把桓叔夏带回来给您治病。他说您气血郁结于胸形成淤血,于是让宫女故意说一件让您发怒的事情,您急怒之下,就会吐出胸内积郁的淤血。舅舅还活着,他根本没有死。秋儿和静儿这样说就是为了给您治病。”
秋儿、静儿齐齐跪倒,道:“太后娘娘恕罪,奴婢就是为了给您治病才这样说的。李老将军安然无恙。”
苟太后心一松,脸上露出了笑容,身体向后一靠:“原来是这样。”
这时候苻坚和皇后、太子也走了进来。见此情景,他们全都惊喜地走了过来。
苻宏扑到祖母面前叫道:“皇祖母,太好了,桓太医把您的病治好了。”
苟太后拍拍孙子的头笑了。
叔夏深鞠一躬,说:“皇太后,您刚刚吐出体内淤血,需要静养滋补,叔夏马上出去给您熬制一些补血的汤药。”
苟太后开怀地笑着,连连点头:“桓太医,你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