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name"></p> 劝说无果，何妈只有无声叹息。默默地把收拾好的行李又全部拿出来，放好，不敢再放进箱子里了。整座宅子安静得像一个坟墓，裴星瑶手心里慢慢地渗出了冷汗，看着眼前的大挂钟秒针一格一格的跳动。拧紧了她心上的发条，裴星瑶从未这么紧张过，哪怕以前面对慕夜廷的时候，也不会有这样像是快要死了，又会因为他的随时出现而活过来的感觉。其实她也不猜不出慕夜廷会怎么做——那个男人，就像海一样。有时候蔚蓝如洗，有时候深不可测。风暴来临之前，甚至不会给人任何的预兆。给予她的，也永远只是一片茫茫冰川。如果他被激怒，不管不顾的……不，不会……裴星瑶不断地安慰自己，他很能隐忍，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绝对不会那样冲动。可是……他和夏阑珊在一起的时候，那种陷入爱情的样子，又让她十分害怕。所以，她猜不到，想不到……时间咔哒一声进入了最后一分钟的倒计时。裴星瑶失神，指尖太过用力猛然刺入了掌心的嫩肉。他不会来了……他去找裴琰了？去找夏阑珊了吗？可是那里根本就没有办法攻破，有裴琰的安保系统在，连只苍蝇都别想飞进去的！脑子里的思绪一片繁芜，像破败的棉絮，理不清楚。太阳穴突突地狂跳这，心脏几乎要炸裂开了。慕夜廷……你的选择，到底是什么？何妈哭出声音，“我们回京都去吧……收拾东西吧……”人被逼到了那一步了，都还没有来，还能说明什么呢？该放弃了啊……裴星瑶摇摇欲坠地站起来，张了张嘴要说话。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那样从容，又那样清冷。一下一下，像打在她心上的鼓点，让人几乎要虚脱！她整个人像被点了穴一样站在原地，看着慕夜廷朝自己走过来，身影在她对面的大理石墙壁上慢慢地显现。越来越清晰。慕夜廷冷眸扫视了一眼四周，然后，站在了她的身后，“我迟到了。你如果介意的话，我们之间的一切都可以取消。”取消？怎么可能？裴星瑶急急忙忙回头，“不行！不能取消！”她盼了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找她，她已经知道了他的选择，怎么可以取消？“好。”慕夜廷抬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要我怎么做。”他问得非常平静，像在做一桩交易。或许他们之间，本来就是一场交易。只不过这交易从最初的你情我愿，演变到了现在的威逼利诱。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听得裴星瑶心口发疼，避无可避地还是觉得很受伤。脸色有点发白，她捏紧了自己的手，“我要你怎么做，你不是一直都知道的吗？”我要你爱我，娶我，守着我。我要你和我白头到老，永不分离。我要你眼里心里都只有我……他默默地看着她，然后，摇头，“抱歉，我做不到。”她的眼中爱欲痴缠，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场麻烦。裴星瑶捏紧了自己的手，掌心已经血肉模糊，咬牙，“那么，我要你娶我！”掷地有声的话，在整座大厅里回响。慢慢的传回她的耳朵里。原以为她唯一能得到的回应就是这个。谁知道，慕夜廷居然点了一下头，“你想好了？要的就是这个？”“……是。”“你应该知道我已经结婚了。”“你可以离婚。”“那你就是拆散别人婚姻的小三。”“我不在乎！”“你父亲呢？他也不在乎吗？”慕夜廷淡淡道，“裴家的名声，也不在乎吗？”“你们的结婚证本来就不是在双方知情的条件之下领的，可以直接作废！”裴星瑶笑了笑，“然后，我们就可以继续了。”“继续一场无性无爱的婚姻生活？”慕夜廷淡淡道。“……”裴星瑶整个人一晃，“无性无爱？你确定吗？我父亲一定会看着我生下孩子……才会让你姐姐得偿所愿！”慕夜廷眸光收敛，落在地面上，似乎投影进了一片阴翳。裴星瑶眼圈通红，步步上前，逼近他，“我知道我喜欢的男人很有本事，运筹帷幄，杀伐决断不输给任何的人。但是慕夜廷……从你踏进这里的那一步开始，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了。以后……笑着的人是我，哭着的人……只会是夏阑珊！”垂在身侧的大掌骤然收紧，手背上浮凸的骨节犹如小钢珠一样随时都会爆发出来。慕夜廷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能去想那一张清丽动人的小脸。不敢去想她清澈透明的眼神。还有她二十一岁生日那天，整个夜空的烟花……以及她突然撞进他怀里，对他说——慕夜廷，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不能去想了，慕夜廷。真的不能再想了……每想一次，如同剜心……不不，剜心之人还有心可剜，他的心……其实早就遗落在了她的身上……不属于他自己了……重新睁开眼睛，他往客厅里看了看，目光落在了茶几上的果盘了。然后弯腰，拿起上面的水果刀。“你要做什么？”裴星瑶脸色一变。慕夜廷却冷冷地看着她，调转了刀尖，转向自己——然后，把刀柄递进了她的手里。握着她的手腕，刀尖指向他自己心脏的方向——微微用力，锋锐的刀尖割破了他的衬衫，直接抵在了他的皮肤上！裴星瑶吓得想要尖叫，“慕夜廷，你疯了？”“我会娶你，”他盯着她，一字一字地道，“但是，你们裴家，不准再动她一下！包括裴琰，立刻从她身边离开！”“你先放开我！”裴星瑶盯着那把刀尖，魔怔了一样大叫。所有佣人都不敢上前。生怕慕夜廷会突然伤了他们家小姐。慕夜廷却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往前，走了一步——噗——刀尖已经没入了一毫米。血，开始从他的胸膛里冒出来。“你要我的心？那你来看看，这里还有没有心？”慕夜廷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再一步往前——噗——又是一下！没入半寸！已经割到了他胸口的肋骨！只有几厘米，就可以刺穿他的心脏！裴星瑶听到了他的心跳声——明明还在，他却说，他没有心了……他刚刚还说了他要娶她，可是，为什么她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反而觉得绵绵的恐惧，甚至是……开始害怕他了？她不停地抖，想把手从他的掌心里抽出来，但是他却握得那样紧。俊脸已经开始变得苍白了，他却还是盯着她，一字一字地道，“再往下一刀，我就死了。你可以不用答应我……”到时候，一切都没有任何的意义了。裴星瑶胸腔剧烈的震颤着，如同被人挖了心一样地疼。膝盖一软，猛地跌坐在了地上，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失控大吼，“好，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咣当，刀从慕夜廷的掌心里滑落出来，砸在大理石的地板上。血迹撒了一地。他体力不支，扑通一声单膝跪了下去，一只手撑在身侧，“扭转媒体的言论走向，告诉他们，夏阑珊不是杀害我母亲的凶手。”“……好。”“她肚子里的孩子平安生下来的那一天，就是我娶你的那一天……”“……好。”“如果她出现任何的闪失……她死了，我也会死……她活着，我……就活着……”“……好。”“孩子，平安长大，认祖归宗，必须姓慕！”“……”裴星瑶觉得自己被逼到了悬崖边上，终于忍无可忍，抬头看他，“你——”“不答应？那就算了。”他的条件，每一个都必须被答应，否则，免谈！慕夜廷要起身。裴星瑶崩溃大哭，爬过去直接抓住了他的手，“好，我都答应你——全部都好！”只要他是她的，她就什么都可以！慕夜廷笑了笑，眼里慢慢地渗出延绵的荒凉，然后捂着心口，重重地往后倒了下去——“夜廷！！”裴星瑶无比慌乱地奔了过去，“夜廷——”慕夜廷慢慢地合上眼睛，眼前一片黑暗。明天，好像是他第一次见到夏阑珊的日子。去年明日，她去了慕家，笑靥如花，像一朵欲开未开的鸢尾百合。沉静，却又有属于她自己的色彩。对未来的一切都一无所知，却可以笑得像个孩子。他记得那个时候是一个大晴天，没有原因，就是记得非常清楚。他明天，也想见一见她。如果……他还有明天的话……裴家别业，二楼的大床上。慕夜廷悠悠转醒。映入眼帘的是裴星瑶那张苍白憔悴的脸，“夜廷……”她很少有这样没有化妆的狼狈时刻，见他醒了，立刻起身遮住自己的脸，就要往洗手间里走。“不必了。”慕夜廷起身，踉跄地朝门口走去。化妆不化妆，打扮不打扮，又能怎样？只要不是他心里的那个人，他都不会多看一眼。“你的伤口……”裴星瑶急了。她刚刚给他包扎好，他这样走动，只会又崩裂了吧？慕夜廷站在门口，连头也没有回，声音冷冷的，“我还有很多的事，包括我母亲的葬礼都没准备。你该不会忘记了吧？这些事，都是你们裴家给我安排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