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风不可置信道:“你怎么知道?”
唐三度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那蛇蛊是游天阁之人所下,游姜是游天阁的主子,自然身怀解药。”说到这儿,把阿齐支走,夏清风机械的松开他的手臂,半晌合不拢嘴。
“毕竟你和他们歃血为盟,是他们其中的一员,他不会见死不救,游天阁的人素来有这种侠义心肠。”他说的每一个字,都那么自信,温和,透露着骨子里的高贵。
望着他清润的眼睛,夏清风步步后退,一股寒流自脊背升起,这个混蛋居然……居然对昨夜的事情全然知晓!
“你听见了,你什么都听见了?”夏清风一脸惶惑和尴尬,他不会连关于六公主的言辞也听到了吧?忖度一番,觉得应该不可能,当时为了驱走游姜,她可是大言不惭、大逆不道的话全都说出来了!
当真听到了,还能如此淡定?
唐三度不以为然道:“拜托,姐姐,昨夜本王可是被你们吵的难以入睡。”
“那,那……”
“你们好像也没说什么机密的事情,就算听见也无所谓了。”
那都不算机密?!
唐三度笑吟吟的望着她,表情逐渐凝重:“哎快吃解药吧,本王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正好趁你受伤,将那老头子一局。”
提起这个,夏清风懵的昂首挺胸,理直气壮,自己不也被耍了?说几句气话泄愤理所应当,虽然泄愤在前,我有……我有未卜先知的本事行了吧!
夏清风拧开药瓶,倒出一颗褐色的药丸,直接吞入口中,唐三度端过茶:“快,喝一口,别噎着了。”
夏清风喝了一碗水,当即神清气爽,肿痛减轻。
公主梦破灭,多少有点失望,那可是一件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事!就像……就像夏致一样,不,他那么无情无耻,怎能拿自己和他相提并论。
思及此,鼻子发酸,滚烫的水晶漫出眼眶。
她咽下模糊视线的泪水,转身就走。
手却被缚住,唐三度轻声问:“你去哪儿?”
她没有回头,也不能回头,不知怎的,就是很伤心,很想哭,不能被他看见,否则又该被他挖苦。
“有事……”她竭力按下哽咽的声息,保持声音的平稳,忘了抽回被他抓的发热的手指,也忘了走。
唐三度严肃起来:“我有件事想问你,你老实回答。”
意料当中的盘问终究没能免除,她一本正经的,仍旧别着脸,不回头:“你说的没错,我跟游天阁的弟子歃血为盟,不杀你誓不罢休!”
“可是你非但没杀我,还救了我。”
“那一天,迟早会来。”
“在那之前,告诉我草木轩的路怎么走。”
夏清风蓦然回首,泪湿香腮,晶莹的眸子充满震惊,唐三度满含期待的注视着她。
“你放心,我对他们没有恶意。”唐三度保证。
鬼才信!
没有恶意还想知道草木轩在哪儿,去干吗,喝茶聊天吗?
夏清风挣回手,冷冷的笑道:“昨夜游姜逃走,你完全有机会追踪他,为什么不追?跟着他就会找到草木轩啊,你现在光明正大的问我,以为我会告诉你?做梦。”
唐三度:“直接问你比跟踪游姜找到的几率更大,所以本王才问你。”
我有这么嘴软?夏清风轻笑:“爷失算了。”语毕,脚不停步的走了。
“你去哪儿!”
“调查真相去!”
唐三度噎的半天上不来气,大傻子,死丫头,这可是在宁王府,府里都是他的奴才,她公开叫板,置他的颜面于何地?
夏清风边走边想:唐三度真的不知道草木轩在哪儿?也是,倘若他早知道,游姜等人就没安生日子过了。这个混蛋一定想不到他要找的地方就在当初他们偷吃红薯的那个地窖隔壁。
唐三度没有忘记地窖,只是忘了往游姜家的路怎么走了,当初是在雨夜,又是夏清风带路,回来的时候胡乱跑,根本不记得路线,这才追问。
她不想说也就罢了,伤还没好,不可胡乱走动。
“阿齐阿天何在?”唐三度见四下无人,叫道。
只见左右廊柱后蹿出诸多身影,阿齐四兄弟一个不少,景菊几个居然也在,迅速的在他面前排成一溜,异口同声:“爷有何吩咐?”
唐三度微微稳定心神道:“去扶清风回房休息。”
众人看了眼走路开始打晃的夏清风的背影,转过头应道:“是!”齐刷刷朝她走去。
唐三度兀自怪道:“你们怎么知道她叫清风的?”
众丫鬟小厮:……
夏清风三天没吃饭,之前蛇蛊作怪,不觉得饿,这会儿毒性处于挥发状态,饥饿感突然就上来了,且越来越强烈。
因而尚未走到门口,就四肢发软迈不成步了。
阿齐险险的接住她,四人各抬腿脚将她送进房,唐三度在一旁冷眼瞧着,忽吩咐几个丫鬟:“厨房里还有什么吃的?全都拿来。”
“是。”
“不,饿久了的人不能一下子吃太多,就按正常食量拿吧。”
丫鬟们应了,遂往厨房去。
接着,唐三度叫来冒公,吩咐了几句,冒公便恭敬退下,步行出了王府。
唐三度站在门外,按着隐隐作痛的胸口发呆,忽觉垂放一侧的手被碰了一下,继而响起一个甜软的声音:“爷从早到现在还没吃饭,奴才做了长寿面,爷趁热吃点?”
唐三度蹲下身,接过她手中的托盘,看着居中置放的青花瓷大碗里热腾腾的面条,上撒一层香菜,香喷喷的,笑道:“生辰都过去了,还吃什么长寿面?”
招娣口齿清晰地说:“那天晚上,奴才看爷吃了几口就没吃了,这几日爷又忙,奴才寻思着今儿姐姐大病初愈,爷心情好,索性做了给爷吃,吃完了才能长命百岁。”
招娣不说,唐三度还真忘了,那天晚上吃剩的长寿面哪儿去了?
片刻后,夏清风用力吸嗅近前汤饭的香味儿,回味无穷的咂着嘴。
“不是,我这才吃半饱呢,好歹再给我盛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