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哄乱,台上声乐止。
声音是从凉棚传过来的,夏清风赶到时,见平安富贵给徐子才按住肋部伤口,说道:“少爷别动!”另外几个家丁就要抬他上轿子。
徐子才气恼嚷道:“都给我追去,不知哪来的表子,千万不能让她跑了!”挣扎着不愿意上轿,只是望着刺客逃跑的方向嚷嚷,肋部血流出来。
追刺客的人只有徐家几个家丁,阿齐等人忙护唐三度去了。
徐老爷和徐夫人惊慌失措:“儿啊,你可不能有个闪失!”
徐子才倒在藤椅里,徐老爷大喊:“快请大夫!”富贵飞也似去了。
徐夫人唬的面无人色,瘫在地上起不来。
夏清风帮着婢女将她扶起:“夫人少安,奴婢有办法帮少爷止血。”说罢,急急的奔向官道对面一丛野草林子。
不多时,夏清风捧了一把青草叶子回来,跪倒在徐子才跟前,让人松开他的伤口,嘴里兀自嚼起几片青草顶子,其余的放几上。
徐子才脸色蜡黄,愤愤地咒骂刺客女贼。
夏清风将嚼碎的青草吐在手心,迟疑道:“少爷不嫌奴婢脏,这血便能止住。”
不等徐子才反应,徐夫人就颤声道:“生死攸关,还说什么脏不脏的,好孩子,快与他治治。”
夏清风便把碎草浆往那伤口一按,细细的摊平。
徐子才感到清凉阵阵,伤口竟不疼了,脸色稍微缓和。
徐夫人笑道:“好孩子,这是什么草药,这般灵验?”
夏清风啐了一口残留的草汁,喘吁吁道:“奴婢经常走这条路,望见那边野草林子里有些荨麻,知道这不是寻常野草,有止血作用,遂摘来给少爷使用。”
徐夫人欢喜不已:“多亏你了。要靠那半晌走不来的大夫,我儿性命危矣。”
徐老爷也赞她聪明伶俐,遂又守着徐子才,观望他的脸色,说道:“要不这会乘轿子家去?他们去拿贼人,拿到了自会回来告知。”
徐子才略应了一声,夏清风忙道:“少爷不可乘轿子颠簸,这伤口不浅,还是等大夫来了包扎好再走吧,免得出血。”
徐夫人:“说的是。”
徐老爷:“那便再待些时候。”
冷不防身后有人说话:“徐公子做什么被刺客袭击了?”
众人转头一看,原来是唐三度。
夏清风和他对视一瞬,连忙避开他的目光。
唐三度所问,也正是她想知道的。
徐子才挣扎着,动动嘴唇,没有出声,不如方才神气狂,也许是失血过多的缘故,半晌才呐呐的说道:“殿下与那小娘子唱和时,我想近前看,不想挨着一位姑娘,乍见她生的清艳绝伦,忍不住……”
不用说,众人也能猜得到,忍不住动手动脚。
徐老爷恨骂了一声“自作自受!”
唐三度淡淡的问:“然后呢?”
徐子才嘟囔道:“我忍不住和她搭讪,她竟暗里刺了我一刀,我嚷出来,她就跑了。”
夏清风暗暗的松口气,那刺客无疑是小溪了,亏得被徐子才挨着,免了唐三度一场灾祸。
唐三度似乎觉察到什么,敛眉问:“阿齐,你们为什么没有追踪刺客?”
阿齐道:“跟咱们府上没关系,何必去追?”
唐三度闷哼一声,脸色清冷,阿齐若有所悟,眸光一闪。
徐子才“哎哟哎哟”的叫起来,夏清风忙俯身劝慰:“少爷别动,话也别说,动坏了伤口。”
徐夫人怨道:“这大夫也真是的,多久了还不来。”
徐子才道:“予儿,你再弄些荨麻给我敷上,或许会好些。”
夏清风只好又嚼了几口,揉匀轻敷。
只听唐三度呵斥道:“刺客冲本王来的,倒教徐公子替受了,你们还不过去服侍?”
阿齐等人慌忙围过去,徐子才说道:“哪里话,本家又不是没人伺候,不敢劳烦殿下的护卫,何况那贼女脸上也没写着冲殿下去的,小人不屈!”
唐三度遂叫景菊几个去服侍,也被徐子才拒绝了,意思就是只要夏清风一个就够。
一口一个予儿,听的唐三度百爪挠心,气急而笑:“不知道今儿的曲子,公子还满意吗?”
徐老爷替儿子说了:“殿下休如此言,折煞我们了。”
唐三度:“那这丫头身上的罚,还清算吗?”
夏清风突地心头乱颤,怎么“这丫头”由唐三度口中说出,让人别扭。
徐子才轻声:“罢了罢了,就算殿下没有整这一出,小人也不会怪罪予儿只字片语了,哪里找她这么贴心伶俐的丫鬟?”
唐三度嗤笑道:“话不能这么说,本王今儿不整这一出,哪来的刺客?徐公子还不一定能看见这婢女。”
“所言甚是。”
“三度!”白柔桑风风火火的从对过凉棚拽过来,笑嘻嘻的叫道,“真的是你啊三度,我一直不敢相信台上的是你,怎么这些日子不见,彻头彻尾变了个人呢?我那闷骚的女婢方才眼睛都看直了,还说什么「得嫁此人死而何憾?」吃我一顿喝骂,弟弟这般人物也是她那贱蹄子能想的?真真的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识好歹!”
唐三度恭敬一笑:“几日不见,姐姐越发滋润了。”
白柔桑兴高采烈的拉过她,笑道:“弟弟看得起我,就听我跟你说,我认识一家名门闺秀,给弟弟说做妻子才好。”
夏清风耳朵一竖,想听听唐三度怎么搪塞白柔桑,他可是发了誓十八岁前不沾荤腥,如今才虚岁十五。
唐三度沉吟道:“不知姐姐说的是哪家闺秀?”
白柔桑:“就是城西茶商莫家呀,莫老爷有个才貌双全的女儿,和你年龄相当。”
唐三度:“那敢情好,还望姐姐从中周旋。”
“哎呦喂疼死本少爷了!”徐子才挺身子叫道,“予儿姐姐,你指甲戳着我的伤口了,能不能小心点!”
夏清风忙不迭赔礼,徐子才道:“给我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夏清风言听计从,努起嘴来就吹,殊不知三魂离了七窍,心不在肚子里了。
唐三度居然有意娶妻?!他不是赌咒发誓过不近女色吗?怎么可以出尔反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