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风懵的挣扎起身,欲破门而入,阻止唐三度的愚蠢行为。
夏致惊慌道:“殿下怎么了?殿下,殿下!”
夏清风心头“咯噔”乱跳,唐三度怎么了!
她急匆匆抬手推门,身子却不受控制的往后一仰,嘴巴被人从后捂住,后颈挨一手刀,呼吸猛滞。
***
周遭昏暗,没有一丝光线。
她抬起昏昏沉沉的头,只觉晕眩,口中呐呐:“这是哪儿?”
脖子酸痛,抬手抚弄,才发觉双臂被反剪在后,动弹不得。
身下是一张椅子,腿脚也捆缚在椅子腿上。
脑子乍然清明,她失声嚷道:“哪个杀千刀的绑了我?要杀要剐利索着,少磨叽!”
没有人回应,倒是回音缭绕。
左右观瞧间,听见扑棱翅膀声,转头一看,竟是一笼子白鸽。
四壁昏暗,却凌空钻出许多盏灯火,照的一室橘红。
对面放置着许多木桌,整齐而单调,巨大的黑影投在粗糙的沙砾地面,黑压压乱影错综,仿若一群魔鬼。
夏清风咽口冷气,这里是草木轩!
他们把自己抓来做什么?处死吗?
她不安的怒吼:“来人呐,来人呐!偷摸捉人算什么本事?有胆子放我出去单独较量!”
明知道自己不是他们任何人的对手,还是喊的底气十足,真的有勇气和他们单挑吗?还是以为,到时候可能半路杀出个唐三度?
就像上次和小溪厮拼一样,毫无预兆的,他就出现了。
她竟抱着那样一丝侥幸。
她嚷的口干舌燥,精疲力尽,灯影稀薄,她感到灼人的燥热。
她呼哧呼哧的喘气,吞咽着不安的气息。
周围寂静的如一潭死水,于死水中,扬起飘忽不定的水花。
静的可怕,鸽子蹲一块打瞌睡,空气中弥漫着衣料摩擦的细微声响,仿佛夜的低吟。
莫不是入夜了?夏清风摇摇脑袋,烦躁的想。
懵的,她逐渐陷入混沌的思绪被一根针,勾了回来。
她的声音轻细如针:“还记得小黑曾抓坏那孩子的衣裳吗?”
夏清风倏地睁大眼睛,对面横置的矮几前,泛出朦胧亮光,勾勒出一个女子的形状。
满室火光仿佛都朝女子扑了过去,她置于明亮的光圈内,黑发柔顺的披散开,白面素衣,五官透着质朴纯真,右臂一扬一收,在缝一件衣裳,脚边伏着一只黑猫。
夏清风冷气倒抽,眼底浮现毛骨悚然的惊骇,锐声叫道:“草姐姐?!”
她的面孔,的确是草儿的模样,只是皮肤细致白皙,娴静之气掩盖了从前的庸俗。
草儿抬起手中针线,磨蹭发油以求尖锐,夏清风这才看见那根针有多长,根本不是普通的缝衣针。
“你瞧,缝的像吗?”草儿又缝了几针,举起缝好的物什,给夏清风看。
夏清风目光惊怔,心脏狠狠地抽搐:“你!”
那哪是衣裳?而是一个白布小人,套着一件蓝色小衫,上面绣着密密麻麻的字迹。
夏清风整个人都僵住,草儿却悠悠的继续缝:“只要把宁王的八字缝完,宁王命可休矣。”
夏清风恍然大叫:“不可以!草姐姐,你不能这么做!快住手!”
鸽子受了惊扰,开始不知疲倦的扑腾,弄出一种使人焦躁的杂音。
草儿抿唇笑道:“本来,我想给你也做一只人偶,毕竟叛徒和凶手差不多一样的道理,都是罪魁祸首,是要死的,可这终究是个费时费力的活计,还是换个法子送你上路,比较省心。”
夏清风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绷紧神经,按下无用的惶恐,惨然一笑:“草姐姐,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原来你一手漂亮的针线活,不是用来缝缝补补,而是用作杀人的。想当初,你帮我做刺绣,真是大材小用了,不如现在也与我做个小人,让我亲身体验一下,姐姐的绣技,也算死而无憾。”
“你真想尝尝万箭攒心的滋味?”草儿柔柔的问。
万箭攒心!
这四个字扎痛了夏清风的心,难道唐三度正承受着此般痛苦吗?为什么没有听他说过?甚至,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
“是啊,我想尝尝,姐姐就帮我做个吧,我是叛徒,”她苦笑,两行清泪顺着脸颊两侧流到下巴,“我为了一百两银子,给宁王府通风报信,背叛了师门,死不足惜,先绣我的吧。”
这番话触怒了草儿,她站起身,一身素色,衬着一头绸缎般的及腰长发,恰如一个女鬼,一改柔婉声音,粗鲁的叫道:“猫儿,剥了她的皮!”
黑猫得到命令似的,抻抻慵懒的身子,皮毛倒竖,眼中锐光四射,离弦的箭一般朝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的夏清风蹿去。
***
小溪将脸贴在他宽阔的胸膛,羞赧一笑。
身下的男子睡得很熟,丝毫没有发觉自己被侵略了。
小溪武功废了一半,哭的撕心裂肺,寻死觅活,他不得不来安慰。
刚才,小溪稍微安定下来,他要走,却被小溪扯住衣角:“姐夫,再陪我一会儿。”
他勉强留下,靠在竹椅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小溪歪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这个男人,他的眉眼,散发着硬朗的英气,坚毅的嘴唇轻抿着,棱骨流畅的下巴冒出青胡渣,男人特有的气息更显浓烈。
小溪按捺不住躁动的心,下床,蹑手蹑脚的走到他面前,俯身低头,吻了他那隐着愁思的眉心,又挨着他,依偎在他的胸膛。
幸福的浪潮将她吞没。
真希望他一直这样睡着,睡着了,他就不会排斥除了姐姐之外的女人。
小溪满足的闭上眼睛,嘴角挂着无法压抑的笑意。
身下的人发出一声惊叫:“谁!”一掌将她推翻。
她嗓内涌出一股腥甜,“噗”的喷溅出口,面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游姜,她吃力的吐出几个字:“姐夫,是我。”
游姜诧异的瞪着他,慌忙去扶:“怎么是你?小溪,那样太危险了,我以为是……”
“你以为是谁?你对别的女人也是如此吗?”小溪激动地抓住他宽厚的肩膀。